“一点点,我不嗜甜。”
沃斯听到李澜的回答,停下往茶壶里加糖的动作。
阿尔弗雷德同样不嗜甜,两人口味接近,起码不会在餐桌上发生争执,不像他和休伯特,因为放不放糖的问题吵了大半辈子。
嗯,他喜欢吃甜的东西,越甜越好。
“左边是我们的祖父,休伯特·杜邦。”
阿比盖尔接着先前未说完的话道。
其实严格意义上讲,她和休伯特的关系远了一层,阿尔弗雷德才是他的直系亲属。
“沃斯和祖父的关系很好?我记得……应该是在启斯东的晚宴,你和我提起过。”
“是的,他们关系一向很好。”
阿比盖尔心里感叹,沃斯和她祖父之间岂是简单一句“关系很好”就能概括的。
休伯特有两个孩子,大女儿凯瑟琳,即爱德华的母亲,凯瑟琳与丈夫离异后,爱德华随她改姓杜邦。
小儿子亨利,1888年迎娶洛克菲勒家族的女儿伊莎贝拉,次年长孙阿尔弗雷德出生。
“沃斯只比亨利叔叔大三岁,和祖父认识的时候也才十岁出头,祖父对他自然爱护,两人与其说是朋友,不如说是父子。”
“难怪你说沃斯把你们从小看到大。”
“所以,沃斯知道我们所有人的糗事,包括阿尔弗雷德,不然你以为他那个‘坏小子’的外号怎么来的。”
“……我想象不出他使坏的样子。”
李澜使劲晃晃头,把脑海里长着阿尔弗雷德的脸、笑得像反派一样奸诈邪恶的小人儿晃了出去,原谅她接受无能。
“阿尔弗雷德幼时小小一团,抱在怀里香香的软软的,哪像现在天天板着脸,能冻死个人。”
沃斯端着茶盘走进房间,听清她们谈论的对象,毫不客气的把自己所有的怨念倾吐出来。
“我曾经缝了一套老虎装给他,没想到他死活不穿,说会被别的男孩子嘲笑,简直一派胡言,明明很可爱。”
李澜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出一个白白嫩嫩的小男孩,身上穿着萌萌哒的老虎装,肉嘟嘟的脸蛋,水润的眼睛眨啊眨,眨啊眨……
不行,那样的阿尔弗雷德太可爱了,她支撑不住要流鼻血啊!
“给你一杯茉莉花茶,清热降火。”
阿比盖尔递给李澜一杯茶,无奈的摇摇头,她记忆最深的是阿尔弗雷德的恶作剧,他长得再可爱她也喜欢不起来。
“有一天,小阿尔弗雷德趁我午睡剃掉我半边眉毛,休伯特大发雷霆,想狠狠教训他一顿,结果他泪眼朦胧的看着我,我立刻缴械投降。”
沃斯长叹一口气,他被那张装可怜的可爱脸蛋欺骗多少次,当时怎么还不长记性,说心软就心软。
“第二天,我左边的眉毛也没了。”
“我记得这件事!”
阿比盖尔惊呼道,脸上露出既羞又恼的复杂表情。
“我们私下猜测是谁做的,阿尔弗雷德信誓旦旦说不是他,最后他们几个一致认定我是罪魁祸首。”
“绕来绕去,原来我是替这个口是心非的混蛋背了黑锅!”
李澜辛苦忍笑,她真没想到,她家男朋友小小年纪就展现出超人的腹黑天赋。
“赫本你听听,阿尔弗雷德这些光荣事迹,我叫他坏小子不算夸张吧。”
沃斯左手蒙脸,语气里满满的“往事不堪回首”。
李澜诚实的点点头,阿比盖尔则紧绷着脸蛋,冷哼一声。
沃斯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据说甜点能使人心情变好,我去厨房看看点心烤的怎么样了,你们先聊。”
话落,他放下手里的茶杯起身离开了房间。
阿比盖尔的表情迅速变了,眼睛里盛满渴望与垂涎,像极一只等待主人投喂的小动物。
李澜发誓,如果阿比盖尔身后有尾巴,此时一定以让人眼花缭乱的速度晃动着。
沃斯的点心那么吸引她吗?
忽然,李澜鼻子一动,她嗅到空气中渐渐弥漫的甜香味,十分诱人。
“点心来了~”
沃斯把手里的碟子放下,上面整齐摆放着十几块精致可爱的方形点心,正是先前那股诱人香味的源头。
“请两位女士慢用。”
阿比盖尔催促李澜道:“你赶紧尝尝,我保证你一辈子忘不了初次入口这些点心的美妙感觉。”
李澜期待的叉起一块点心放进嘴里,酥皮焦脆,香浓绵甜的吉士酱,搭配巧克力碎和果粒……老天,阿比盖尔没有夸张,这点心太好吃了!
“这是什么?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点心!”
沃斯好笑地看着李澜和阿比盖尔如出一辙的享受表情,两人实在太捧场了,不知情的还以为他是世界级的糕点师。
“新鲜出炉的拿破仑千层酥,一种法国甜点,既然你喜欢,回去的时候把厨房里余下的都带走吧。”
“我也要!”
阿比盖尔高高举起手臂,激动地像小女孩一样,忽略她眉眼间的风情万种,完全看不出这人已三十多岁,早为人妇。
“我最喜欢吃千层酥,可惜你多年没动手,我想吃也吃不到。”
“不会少了你的。”
沃斯伸出手指点点她的额头,无奈的说道,不就几块点心嘛,怎么还委屈上了。
“过两天我要回法国,特意多做了一些,绝对够你们吃一阵子,如果你们节省着吃的话。”
“你要回法国?”
阿比盖尔顾不上她最喜欢的点心,吃惊地问道,好好的沃斯怎么决定回法国了。
“老爷子病重,即使我们间隙深刻,这种情况我总要回去看看,再说那么多年过去,以前的恩怨还有什么好计较的。”
是啊,那么多年都过去了。
沃斯心头涌起无限惆怅,如今他已白发苍苍,而当年那个举着木棍四处追打他的男人也缠绵病榻,字里行间再无往日的强硬与威风。
“你回去的话,你在美国的事业怎么办?”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