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孺人的新衣真是精致。”虞奉仪注意到了纪青盈今日所穿的水绿苏绣合欢纹样宫衣,便开始闲聊。
纪青盈虽然不太喜欢虞奉仪对自己上下打量的眼光,但还是勉强应付几句场面话。而梅侧妃和薄良媛等人也在各自欣赏风景,有一搭没一搭地跟身边的贴身宫女说几句,让花会看上去还算和谐。
堪堪吃了两盏茶,千鲤湖面上忽然传来了箫管丝竹的奏乐之声,众人自然都转头望过去,便见从假山后面转出了一只小舟,舟上有几位乐师一同吹弹演奏,为这场花会增添了不少意趣。
而在这个众人皆折身转头,向湖面望过去的时候,纪青盈余光扫见一个极快的动作,登时心里是一惊,居然有人在这个时候向虞奉仪的茶里下药?
她立刻转头去查看,然而她刚才所瞥见的只是一只纤瘦的手忽然靠近她们的方几,至于这手的主人是谁根本没有看见,待得转头仔细看的时候,只能看见是数名随侍的宫女宫监来来往往的端茶送水送点心,衣着几乎都是一样,完全看不出是谁刚才下了药。
这是什么情况?
在纪青盈惊疑不定的瞬间,虞奉仪刚好重新转身回来,顺手将自己的茶盏端起喝了几口。
这个动作实在很流畅迅速,纪青盈甚至都没来得及试着开口阻止,虞奉仪已经将茶喝了下去。
而不到片刻之后,虞奉仪脸色大变,捂着腰弯下身子:“好疼!”
这一下自然是让原本看似和谐欢乐的茶会气氛迅速打破,太子妃亲自起身过来查看,而虞奉仪的宫女惊叫起来:“奉仪,您见红了!”
纪青盈此刻越发不知道自己是否该提出刚才所见,而匆匆赶来的太医给出了一个惊人的狗血结论:“奉仪情形危急,只怕胎儿不保!”
“娘娘,”纪青盈好像不太适合保持沉默了,然而一句话还没说出口,虞奉仪的宫女又扑通跪倒,膝行两步:“娘娘,是纪孺人在奉仪的茶里下了药,奴婢刚才看见了!”
“明日是十五,德海便不去给你告假了。”太子说完这句话,便挥手打发纪青盈出去。
纪青盈却犹豫了一下:“殿下,还是劳烦德海公公再跑一趟昭华殿罢。”
太子本已重新回到书案前,闻言抬头去看她:“何意?”
纪青盈认真地想了想:“前倨后恭,必有缘故。先前我这么多次都不曾去昭华殿请安,偏偏太子妃叫我叮嘱一次之后我恢复请安了,无论在谁眼里,都奇怪的很。若说我先前敬重太子妃,所以向殿下恳求,那么早应该这样做,而不是拖到如今。所以,我若是忽然一改往日的轻狂惫懒,又直接拿了文书出来,只怕太子妃生疑。”
太子神色不动:“你若明日不随众去昭华殿,而是自己单独求见,岂不是更显眼么?”
纪青盈微微一笑:“殿下若真是急着叫我将书信传递过去,必然容不得这几日的抄抄写写。您若是觉得眼前是要紧的时候,想来太子妃也是着急的。我便是不去求见,太子妃也会传召。”顿一顿,又低了头,“殿下英明神武,这些想必也是早在计算之内。”
“英明神武?”太子又看了她一眼,才重新转了目光去看自己手中的本章,“你大约只有在看见牛**点心的时候是这么想的罢。”
纪青盈膝盖一软,这家伙……还真说对了……
不过无论如何,重华殿抄书活动总算是结束了。而转日上午的昭华殿请安,“娇宠无双”的纪奉仪也照例没有出席,只是在请德海公公过去告假的同时也带着小苜蓿走了一趟,大约是将恃宠生娇显示得更诚恳些,顺便也想借着小苜蓿看看昭华殿众人的情形。
没想到小苜蓿这一去,刚好撞上一件狗血八卦——虞奉仪的身孕。
其实有关这件事情,纪青盈都已经完全忘记了。上次在千鲤湖畔赏花的那一次,若不是她靠着读档存档的无敌外挂,早已经被虞奉仪坑死。后来一路被太子影帝召唤来召唤去,没再去过昭华殿也没参加什么妃嫔集体活动,没跟虞奉仪在碰过面,纪青盈也将这事抛在脑后了。
但时间距离千鲤湖花会过去了一个月,东宫之中还是没有传出虞奉仪有孕或者流产的任何消息,其实还是很奇怪的。
毕竟千鲤湖边见面的时候,虞奉仪的纤细腰身是完全看不出任何迹象,也是说即使有身孕也不超过三个月,那时候若是在癸水记录和请脉的脉案上做些手脚,还是能瞒过人的。
可到现在还没有消息,有些说不过去了。
但是无人料到的是,在四月十五的这次请安,虞奉仪有孕的消息倒是传出来了,但不是虞奉仪自己的禀告,而是一直文静少语的薄良媛提出。
太子妃立刻传召太医为虞奉仪诊脉,结果发现虞奉仪宫寒血虚,胎儿非常不稳当。身为东宫女主人的太子妃勃然大怒,命人立刻将虞奉仪送回自己的住处仔细调养。(83中文 .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