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十二日。
在御驾亲征的前一刻,我得到了文聘突破弘农最南端——武关——的最新消息——虽说的最新,但这消息已经是两天之前的事情了。
甘宁已经在昨天一早率军离开了洛阳,而新任弘农太守陈到也早在我之前就已收到了敌报,除非文聘之后还有大队兵马,否则弘农不可能会有意外。
我把敌报还给了戏君,朝追命腹部轻轻一磕:“全军进发!”
经历了长期的办公室生活,回到了久别的军旅之中,我没有太多不适。此次行军,依然是采取了惯用的高速行进模式。
我与吕布在宽阔的官道上高速驰骋,好像在上演这一幕惊险刺激的极速狂飙的竞争。
说是竞争,但其实一直是我在吕布后面追赶。在养了半年伤之后,吕布如出匣猛虎一般难以阻挡,直接挂了最高档,将我远远抛离了十余里之远。
而皇甫固的三千步卒,果然如同之前所说,完全成为了辎重部队,专门负责向前线运送粮草。
第一天结束时,跑得过快的吕布冲过了司隶的边界,直扑南阳郡的最北端,鲁阳。
我只能一边向他派去快马,一边提速追赶。
当我追上他时,吕布已经兵不血刃地夺取了距离洛阳近三百里的鲁阳。
不过这并不值得夸耀,因为在看到四千名虎狼之师之前那面迎风飘扬的“吕”字大旗之后,鲁阳城的整个官员班子都翻墙而逃,追都追不回来。
第二天,一万轻骑再次狂飙突进,大部队绕过了南岳衡山,沿着西南官道朝雉县、西鄂县挺进。
这两座县城的情况几乎和鲁阳一模一样,吕布停都没停,直接纵马从城池边一掠而过。
为了追赶吕布,我也只派了三五个人在各地之间传递消息,就急匆匆继续行军。
这一日由于在渡水时花费了些许的时间,只行进了不到两百里便驻扎了下来。
落脚地夕阳聚……距离宛县只有十五里。
我甚至隐隐约约看到了宛县的城墙,不过,更多的……还是心理作用吧。
作为宛县的门户之地,夕阳聚本来就是一座军营,但由于主力已经抽调,此地只留了数百名老弱残兵,率先抵达的吕布毫不留情,直接将所遇之敌歼灭殆尽。
随后赶到的我看到一地的尸体,只好叹了口气,然后让人将敌军的尸体聚集起来付之一炬。
“呃……姐夫,”贾穆私底下悄悄对我说道,“那三位先生好像情况不妙啊……”
他说的三位先生,当然是指体弱多病的戏君、郭嘉和法正这三位随军参谋。我原本以为用他们替换贾诩、程昱和荀攸后,年轻的一代智囊能够更好地发挥智能,但在经过了两天马背上的颠簸之后,三人先后出现了强烈的晕眩症状,郭嘉和戏君甚至一度下马在树林里长时间的呕吐,法正虽然没有呕吐,但也小脸泛白,毫无血色,一路只能紧闭双唇,基本没有开口说过话。
本来我想在营帐里举行军事会议,但看到他们的状态后,我只好和吕布以及几位旅级将领面对面干瞪眼了。
“说起来,我们现在只有骑兵,要是用来攻城,不免太过浪费,”我敲了敲案几,“各位要是有好的建议,不妨畅所欲言。”
“那属下说一句话,”吕布闷声说道,“我觉得这次行军,实在有些太过顺利。”
长期以来,早已习惯这种作战方式的我有些奇怪:“为什么会这么想?”
“谁都知道,虽然河北战事仍在继续,但主公在洛阳留有精锐数万,而且轻骑之利冠绝天下,刘表为什么会放心大胆地抽调主力部队,将南阳这个天下第一大郡毫不防备地摆在我们的面前?”吕布平日虽然说话不多,但一旦说起话来好像还挺有水平,“他难道会不知道虎豹飞军行军之快?”
“……”我皱了皱眉。
吕布还没说完:“刘表虽然与汉室不和,但也向来没有太大的野心,为什么在明知主公锋芒最盛的时候,却选择用大部分主力去攻打汝南和庐江?”
我忽然笑了起来:“你既然觉得这可能有阴谋,那为什么一路还跑得这么快?”
“呃……”他似乎被呛住了,“临行之前……有人这么告诉我的……”
“是谁?”
“……程仲德先生。”他挠了挠脸颊,“他说……如果能够尽快攻下宛城,那么不管敌军有什么阴谋,都将不攻自破无处施展。”
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心中却没来由叹了一声:我似乎……确实有些激动了。
要不然,为什么向来有话就说的程昱都没有提醒我?
但是……向来料敌于先的贾诩……为什么却在减少兵力的事情上推波助澜?
我忽然有些疑惑起来。
背完台词的吕布和陷入迷茫的我都没功夫再继续开会,军事会议就这么草草结束。
“姐夫,”最后留下的贾穆从腰带里摸出了一支小小的铜管,“我爹给你的信。”
我接过一看,并没有严密的密封:“走之前给的?”
他点了点头:“他嘱咐我……在靠近宛城的时候给你。”
我拧开了盖子,取出了一张薄薄的帛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