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木雕花拔步床上,一个身形娇小的小姑娘不安的揪着锦被,白嫩嫩的额头上冷汗渗出。一袭梨花白素锦寝衣,将小姑娘的身子紧紧包裹,乌黑的发丝凌乱的散落在枕边。
“姑娘还未醒过来?”桑支捏着温热的毛巾,将小姑娘额头上的冷汗擦去。
另一旁一个苹果脸儿的丫鬟低低的哼了一声,伸手替小姑娘将锦被盖好,方是忿忿不平的怨道:“还不都是得怪青嬷嬷?姑娘若是当真醒不过来了,且看着国公爷怎么罚她!”
“空青,闭嘴!你的规矩都学到哪儿去了?姑娘的事情,岂是你我能置喙的?青嬷嬷再不好,也轮不到你来多嘴!”桑支手一顿,颇为责怪的瞪了空青一般。
空青摸了摸鼻子,不死心的低声嘀咕:“咱们是不能管着,若是咱们能管着,我头一个便是要将青嬷嬷给乱棍打死了!咱们姑娘是堂堂正正的威远伯府嫡出姑娘,总呆在这儿鸟不拉屎的地方算怎么一回事儿?”
又被桑支瞪了一眼,空青倒是愈发的愤怨了,“咱们姑娘,日后是要回到昭都中去的,青嬷嬷分明是要将姑娘养成一个乡下的野丫头!桑支姐姐,你别和我说旁的有的没的,姑娘看不明白,你还瞧不出青嬷嬷的心思不成?我瞧着,说不得她是收了谁的好处,来祸害咱们姑娘呢!”
小姑娘嘀嘀咕咕的声音吵个不停,屠凤栖不耐烦的皱了皱眉头,一把将贴在自己额头上的毛巾给挥开,冷喝一声:“闭嘴,吵什么吵?”
她当了七年的四皇子妃,后三年虽是被景子默关在了一个破院子里头,只该有的气势,却还是在的。
空青吓了一跳,连忙跪下来,请罪道:“是奴婢多嘴了。”
在屠凤栖跟前,她还是知晓分寸的。空青张张嘴,终于将到嘴的话咽下,费了老大的劲儿,才能忍住自己,不再抱怨青嬷嬷的不好。
空青?
屠凤栖猛地睁开双眼,她记得空青在五年前就已经死了,因着替她试毒,这丫头死的时候,全身都变成了青紫色。
“姑娘,空青,空青不是故意要在姑娘跟前说青嬷嬷的坏话的,还请姑娘能饶过空青一回。”桑支将手中的湿毛巾放好,与空青跪在一块儿请饶。
桑支!桑支死得比空青还早,七年前为着给自己挡箭,死无全尸!
屠凤栖耐不住了,连忙扭脸看向二人,跪在拔步床前的两个小丫鬟,皆是一脸惶恐的看着自己。
她愣了片刻,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人真是奇怪,不,不是人,是鬼——明明死了,竟还是能梦到以前的人来。大抵是自己太过想念这两个丫头了,上天怜悯,竟是让自己在投胎转世前见着她二人了。
“桑支,空青,我错了。”屠凤栖“哇”的一声哭出来,整个人皆是伏在了锦被上,“你们说得对,景子默他不是我的良人,都是我,都是我害了你们。”
她不仅仅是害了桑支和空青,还害了将她当成宝贝的镇国公府一家人,甚至是司湛!
桑支与空青面面相觑,面露不解:“姑娘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