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了一下,哽咽了喉,泪眼朦胧地看着秦一路:“所以,路路,我把我赔给你,你不要找我爸爸报仇了好不好?”
此后三天,白清浅都没有看见秦一路。
他在躲她,他不想见她。
整个教室,乌云密布,白家的大小姐捋起了袖子,一副要打人的样子。
秦一路的同桌李同学好方:“我、我真不知道他家住哪?”
白家小魔头眼一横:“我再问一遍。”
李同学一口咬定:“你再问多少遍我也不知道。”
白清浅一脚踩在凳子上:“再不说,我就扒了你的裤子,把你倒挂在三号球场的球框上。”
这小流氓!
李同学都快哭了:“我、我说。”
秦一路住的地方很偏僻,是待拆的筒子楼,小巷道很窄,车开不进去,秦一路便住在筒子楼最里面的地下室里,没有灯,阴暗又潮湿,远远便能闻见里面散发出来的霉味。
而秦一路,便躺在破旧的木板上,盖着厚重的棉被,一动不动。
“路路,路路,你醒醒,醒醒。”
“路路。”
“路路!”
白清浅怎么喊都喊不醒秦一路,他全身滚烫,被褥下出了一身冷汗,浑身都在瑟瑟发抖,抱着肚子蜷缩成一团。
他说:我疼。
他那样骄傲冷漠的人,却在喊疼,这样脆弱又无助。
“你哪里疼?”白清浅眼一红,眼泪便砸下来了,“路路,你告诉我,你哪里疼?”
他不说话,手无力地滑下。
“路路!路路你怎么了?”
她吓坏了,颤着手去探他的鼻息,指尖,毫无气息……
“张叔叔,你快来,快来帮我救救他。”
“路路,没事的,张叔叔医术很棒的,他会治好你的。”
张医生来的时候,就看见平时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白家大小姐坐在地上,放声大哭,眼泪鼻涕一大把。
怎么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病人真的只是普通的胃痉挛,痛晕过去了而已,又不是再也醒不过来。
秦一路吊了两瓶药水便醒了,睁开眼,入目的便是一张放大的小脸,脸蛋红红,鼻子红红,眼睛还是肿的。
“醒了吗?”白清浅吸吸鼻子,一副又要哭出来的样子,趴到床边嘘寒问暖,“还难受吗?头疼不疼?胃呢?还会痛吗?”
秦一路盯着她的眼。
她哭过了。
见他不说话,白清浅急坏了:“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很疼。”说着拔腿就往外跑,“我喊医生来给你止痛,很快就不——”
秦一路拉住她的手:“我没事了。”
“真的没事?”白清浅还是不放心,一双又红又肿的眼睛盯着秦一路瞧,黑白分明的眸子,里面全是担心。
秦一路点头:“没事。”
毫无预兆地,她一把抱住他的脖子:“你吓死我了,我怎么叫你你都不应,我还以为你死了。”声音带了几分哭腔,委屈伤心得不得了,“我再也不看武侠电视了,全是骗人的,我问过张叔叔了,人很虚弱的时候,也感觉不到鼻息的,害我以为你死了,电视里都是扯淡,回去我就把武侠影带全部烧了!”
她绝对不觉得是她蠢,分明是写剧本的人蠢。
秦一路不动,任她用力地抱着,许久,他喊:“白清浅,”
“嗯?”白清浅收回手,依依不舍。
大概是发烧太久,他的声音很沙哑:“我们在一起吧。”
我们在一起吧,在一起吧,一起吧,吧……
余音绕耳,久久挥之不去,白清浅足足傻愣了一分钟有余,然后伸出小手,覆在秦一路头上:“路路,你是不是昨晚发烧把脑袋烧坏了?”不等秦一路说话,她又要哭了,“张叔叔,张叔——”
沙哑的声音打断:“我只给你三分钟考虑时间。”
然后,安静,安静,安静……她盯着秦一路的脸,覆在他头上的手,移到他脸上,再移到下巴。
白清浅说:“那我可以亲你一下吗?”
不等秦一路开口,凉凉的唇就落在了他侧脸上,一碰便分开,像偷腥后餍足的猫儿。
秦一路转开头,脸比发烧的时候还要红。
幸福像花儿一样开了……
白清浅晕头转向,找不到东南西北了,傻笑了好一会儿,将秦一路转开的脸掰过去,凑上自己的脸:“我感觉轻飘飘的,像做梦一样,”她眨巴眨巴眼,好期待,“我能再亲一下吗?”
秦一路没有避开,看着她,这样专注的眼神,她从未见过,突然有点庆幸,还好平时他不这样看着她,不然她哪里把持得住。
当下,白清浅就把持不住了,舔了舔嘴角,对着秦一路的唇凑过去——
“你们在做什么?”
所有旖旎,戛然而止。
差一点就亲上了,就差一点,白清浅愤愤瞪向门口:“爸爸,我们在亲热,你能不能回避一下?”
门口,白正覃的脸,一阵黑,一阵紫:“浅浅,你先出去,爸爸有话要单独和他说。”
她还没一亲芳泽,怎么能出去!白清浅态度坚决:“我不!”
秦一路说:“你先出去。”
一秒都没犹豫,她笑眯眯地回他:“好。”
一前一后,态度天壤之别,白正覃的脸,更黑了。
还不止,还有更坑爹的!
白清浅起身,一脸担心地叮嘱秦一路:“要是我爸爸他打你骂你,你就喊我,我就在外面。”扭头瞪白正覃,“爸爸,不准欺负他,他现在是我男朋友。”
养大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白正覃的脸,黑得那叫一个纯正。
等到白清浅出了病房,白正覃才满眼凶光地拿眼瞪秦一路:“以后再让我听到你让我女儿往东往西,我有的是办法让你不好过。”
秦一路一副没有表情的表情。
才十七八的少年,倒是一身气度,胆识过人。
白正覃审视着:“你应该知道,我很不喜欢你,身份、背景、钱势,你一样都没有,你根本配不上我白正覃的女儿。”
秦一路不瘟不火:“可偏偏你女儿就看上我了。”
好个嚣张的小子!
白正覃压住心头的火气,看了看门口,压低声音:“这也正是我要警告你的,好好对浅浅,只要有一天她看不上你了,我立马就让你生不如死。”
若不是怕他宝贝女儿跟他急,白正覃非得整治整治这胆大包天的小子。
白正覃前脚刚走,白清浅后脚就巴巴地往秦一路跟前凑:“我爸爸对你说什么了?他是不是威胁你了?”
秦一路淡然:“你爸爸说,在你十八岁之前,我敢碰你一下,他就剁了我的手。”白正覃走的时候,确实说过。
白清浅一听,小嘴就嘟起来了,转念一想就笑了:“那我碰你就好了,我爸舍不得剁我的手。”
“……”
时常,他都会接不上她的话。
不知道是不是白清浅一天两顿的十全大补汤起了功效,秦一路恢复得很快,第三天便出院了,白清浅心情很好,当然,一小半是因为秦一路病愈,一大半是因为,她现在可是正名了,可以名正言顺地把秦一路男神据为己有了。
然后,白清浅就明目张胆了。
去车棚里取车时:
白清浅一手挽着秦一路,一手插腰,瞪着围观群众:“看什么看?没见过小情侣恩恩爱爱吗?”
周一升国旗时:
白清浅一边对着升旗手秦一路犯花痴,一边怒瞪周边女生:“不准偷瞄,他是我一个人的!”
晚上晚自习时:
白清浅翘课溜了,老师就问了:“不上自习,去干嘛了?”
那厮完全没有半点认错的觉悟:“我去给我家路路送爱心宵夜了。”
老师无言以对:这小祖宗,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早恋是吧。
抓到有女同学给男神递情书时:
白清浅杀到那女同学的班级:“是你吧,给我家路路送情书?”她凶狠的眼神,“放学别走!”
递情书的那个女同学,快吓尿了,那天放学,她是哭着回家的。
如此明目张胆,几天之内,明理中学上下,连保安都知道白清浅那个小流氓把品学兼优的校草男神给染指了。
流言越滚越大,当事人秦一路却熟视无睹。
同桌李同学就问了:“秦一路,学校里的传闻是真的吗?你真的和白清浅在一起了吗?”
秦一路埋头做题,头都没抬:“是。”
品学兼优的秦同学居然承认了!小李同学觉得不可思议:“你真的喜欢她吗?她、她,”搜肠刮肚了好半天,憋出一句,“她是黑社会。”麻麻说了,云市姓白的,都是黑社会。
这时候,突然有人接了一句:“黑社会怎么了?有房有车有妹子睡,上学还不用交学费!”
秦一路笔尖一顿,抬头。
这话说得顺溜的,正是白家的小流氓。
李同学被堵得没话了:“……”好像也是啊,白清浅从来都不交学费的,家里也有房有车,有没有妹子睡他就不知道了。
秦一路放下试卷,拉着白清浅出了教室。
“刚才的话是谁教你的?”秦一路表情有点严肃。
白清浅老实交代:“白虎堂的堂主,小三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