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明白了。”似是想起什么,他又不解地问,“既然如此,父王为何要和卫王合作,答应助他登上王位?”
靖安王目光微闪,意味深长地道:“卫王?这不过是临时之计罢了。这天下姓沈的时间太长了,也改换个姓氏了。多一个伙伴,总比多一个敌人为妙。而且,卫王与秦王之间,必定会有一番恶斗。到时候,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皇宫,凌帝寝宫偏殿。
卫王妃脱力地坐在金丝楠木雕花拔步床上,手中的杯盏“啪”的一声落在地面砸了个粉碎。
“柳翩然,你可还有什么话要说的?”比呼啸而来的寒风更加冷冽的声音蓦地炸开,低沉到令人浑身发麻的嗓音传入耳中。
卫王妃抬起眼睛看向站在门边的夫君,呆滞的眼神终于缓缓找回神智,可转瞬之后彻底变成了疯狂。
“哈哈哈,你不过是想要我的命,都这时候了,何必再做出夫妻情深的虚伪模样?好好好,沈峰,我没想到你竟如此狠心。本王妃这些年来,一心一意地为你出谋划策,你原来只是把我当成你的替罪羔羊。都说虎毒不食子,但你竟然恶毒如斯,连自己的亲生孩儿也不放过……你狠,你好狠……沈峰,我且在十八层地狱下看着你,到了最后,你会是什么样的下场……”艳丽容貌因扭曲而狰狞,她发出放肆的狂笑。
一身华服的陈妃肩搭白狐袍子,她凤眸里满是笑意,但嘴角却紧抿,她故作痛心地道:“卫王妃,本宫没想到你竟如此恶毒,竟勾结柳氏余孽,谋害皇上!若不是本宫发现及时……”
话未说完,却被卫王妃打断:“哈哈哈!好啊!好啊,好一个沈峰,好一个陈妃。本王妃没想到,你们这对奸`夫淫`妇,竟在我的眼皮底下勾搭了这么久!”
陈妃莫名有了几分心虚,指着她厉声道:“柳翩然,死到临头,你还胡言乱语什么!”
卫王妃看向陈妃,冷笑出声:“陈妃娘娘,你真以为你是最大的赢家吗?他今天能这样对我,明日必定能这般对你。连亲生孩儿都能狠下毒手的人……我在下面等着,说不定,你的下场比我更要凄惨,哈哈哈哈哈……”
“你——”
背对着卫王妃的高挑身影终于转过脸来看着她,仿若出神的说:“……念在夫妻一场,本王给你一个痛快,你且安息吧。”
懒得再废话,卫王妃毫不客气地看向卫王,提出今生最后一个要求:“不准用鹤顶红羞辱本王妃,把缠丝给我。”
“理当如此,王妃哪怕是包庇乱党、谋害圣上也该体面的去。”卫王留下此话,甩开宽袍大袖迎着猎猎寒风离开了偏殿,“来人,服侍王妃上路,让她和柳氏一族团聚吧。”
陈妃朝趴在地上的卫王妃得意一笑,也转身跟随他走出偏殿。
卫王停在偏殿前,注目凝视着门上的牌匾。
“回王爷,王妃已经去了。”趴跪在地面上的宫人一动不动,可牙齿打颤的声音却无法掩人耳目。
卫王垂下眼帘,悲悯地最后一次瞥向偏殿,冷静地开口道:“好好去安排她的后事吧。”
接连下了好几天的雪,屋檐下挂着水滴落成的冰棱。
团子在靠近火炉的垫子上打着盹儿,不知是否被梦魇困扰,它蜷缩成团,始终不能安稳入眠。
苏琬正陪着云和郡主说着话儿,偶尔提起了近日来上京城中的变动:“娘,听说皇上将大哥调离了兵部,这是怎么回事?”
云和郡主微微一怔,遂即叹了一口气,道:“皇上此举,恐怕是在防我们苏家。这件事情……”
手指突地传来一阵刺痛,她忙松开了手。低头一看,被针刺中的指腹有血珠滚出,滴落在绸布上,染开一抹红艳。
苏琬忙放下手上的东西,握过她的手,紧张地问:“娘,没事吧?”
云和郡主摇摇头,道:“没事,是我刚刚走神了。”
这时,廊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云和郡主抬头。
墨雪挑开珠帘,迈着匆忙的脚步走进屋中,道:“夫人,宫里来人了。”
夷族使者一行已抵达上京。然而宫中传来消息——
凌帝病重,情况危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