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斌朝奥迪车方向努努嘴,“看见奥迪旁边的那两辆车了吗?”
崔志伟撅起屁股把身子往前使劲凑了凑,虚着眼睛仔细辨认了一下车牌。“帕萨特是镇人大主席汪海涛的车,再过去的那辆花冠是副镇长裘正荣的车。黄老邪的车不在不代表他人不在里边,一般他来这儿都不开自己的车。他在这里的时间比在镇政府的时间还多,上政府办找不见他,来这里堵他准没错。”
“一个全区GDP倒数第二的镇,一个月能有多少接待任务?镇上的领导三天两头的在这里面扎堆儿,这费用谁出?”高亢一本正经的问道。
崔志伟像看外星人一样上下打量了一番高亢,然后说道:“我说是黄克杰自己掏腰包你信吗?”
高亢笑着摆摆手说道:“我说我信你信吗?”
三人相视一笑,心照不宣。
崔志伟事先预定了一个包间,让何斌带高亢先进酒楼安排点菜。自己开车去接媳妇。顺道把何斌媳妇也过来。高亢与何斌来到二楼,进入事先预定好的房间等着崔志伟一行人过来。
崔志伟与何斌2001年从部队回到地方后,被安置进云阳造船厂工作。崔志伟现在是厂办副主任,何斌是销售公司的副经理。云阳造船厂的前身是云阳机械厂,迄今已有半个世纪的历史。直到上个世纪八十年初期代,厂里从新加坡引进了两条船舶生产线和相关技术人员,改名云阳造船厂,是万峡区的首家合资企业。
近年来随着市场竞争的加剧,旧有体制下的船厂经营举步维艰,年年靠着区财政局拨款和银行贷款勉强度日。像崔志伟,何斌这样的厂领导班子成员,虽然工资少的可怜,但也乐得自由自在。高亢这次来云阳镇赴任,除了担任镇党委副书记以外,还兼任云阳造床厂的厂长。趁着等人的空档,高亢询问了些关于船厂的事情。
不一会儿,崔志伟领着两个女人和两个半大的小孩进了包房。高亢认得崔的爱人张晴以及何的老婆周悦华,说了些客套话。不过两个孩子没怎么见过,一时分不清谁是谁的儿子。
何斌见人到齐了招呼服务员上菜,服务员推门出了包间,通知厨房去了。
“天冷,干脆喝点白的吧?”崔志伟提议。
高亢连连摆手,崔何二人有些扫兴的埋怨:“你还是滴酒不沾?今天高兴,喝点呗。”
“其实喝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跟谁在喝!”高亢躲酒的这招百试百灵。
女人们对高亢的话大加赞赏,都不希望喝酒,二人也只能作罢。见半天连个凉菜都没上,把气撒在了服务员身上,质问为何上菜如此之慢?
服务员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四方的脸实在不怎么好看。说话的声音有些稚嫩和惶恐:“我已经催了厨房好多次,大厨说镇上的领导在,要先给他们的菜做得了,才开始上其他人的菜。”
“放他娘的狗臭屁!”崔志伟一听服务员的话就火冒三丈。一边的张晴拉了拉崔的衣角,说道:“你冲人家姑娘发什么火?这事能怪她吗?”
“对,把段奎发叫来,上楼前我看见他在收银台里猫着,别想糊弄我。”何斌对方脸的服务员说道。
方脸妹纸只得硬着头皮去叫老板。
半支烟的功夫,一个细长的脑袋从包间门的空隙伸了进来。贼眉贼眼的扫视了一圈房内的人,见是崔志伟与何斌后,脸上立刻堆出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假笑。抬步迈进包间,老远就伸出手来说道:“这不是崔主任跟何经理吗?稀客稀客呀!”
崔志伟勉强伸出几个指头与他捏了捏,算是握过手了。高亢笑着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但并未起身。何斌直接无视了段奎发伸过的手,冷冷的问:“段老板真是生意做嗨了,店大就开始欺客了。我们中午预定的包间,还预交了押金。现在都在包间里呆了大半个钟头了,可连个凉菜都没上!隔壁的不知是什么大人物在?桌上的菜都堆了几层,还在源源不断的朝里面送菜。敢情咱们花的不是钱?”
段奎发被何斌劈头盖脸的一通数落,多少有点挂不住脸面。顿了顿但还是挤出一丝假笑。
“不好意思,何经理勿怪,这几天后厨有一组灶坏了,只能从一个灶口出菜,所以慢了些。我这就去后厨看一看,顺便帮崔主任何经理催催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