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两银子,替你这位朋友算一卦。”那纯阳道长好似并未察觉到叶逸文的失态,他淡淡地说,“你们来得巧,这是我今日第一卦。”
嘿,这纯阳道长摆明了是宰肥羊。姜黎轻笑一声,道:“上次道长只收了我五十两银子,不知为何换成我这位朋友就翻了十倍?”
“对阁下而言,五十两银子就是不小的一笔花销。”纯阳道长不慌不忙地说,“江湖皆知藏剑弟子并不缺钱财,对你这位朋友而言五百两的价格却是刚刚好,一切因人而异。”
说白了,还是宰肥羊。不过这纯阳道长能这般大大方方地说出来,倒真出乎姜黎的意料之外。可姜黎却偏偏要为难那纯阳道长一下,也许因为他见不得这人永远神色淡然胸有成竹。
“那位陈公子方才出了一千两银子,只求道长为他算上一卦,可道长却毫不在意地得罪了他。而现在道长却肯替我的朋友算卦,也许道长是看重我兄弟好人品好相貌吧?”
姜黎话中的调侃意味再明白不过,但那纯阳道长却根本懒得接话,他只是微微抬眉道:“哪来那么多废话,你们不算卦,今天我就收摊了。”
“算啊,自然算!”姜黎点了点头,他拍了拍叶逸文的肩膀道,“回神了,兄弟,这位纯阳道长要给你看手相!”
什么看手相?叶逸文先是望了一眼那道长,随后又恼怒地瞪了姜黎一会,终于回过神来。他倒是有些奇怪为何自己见了那纯阳道长一眼,就这般失态。他好似对这纯阳道长十分熟悉,恍如他们俩是熟识已久的至交好友,可他明明只见过这纯阳道长一面……
那纯阳道长收好了五张银票,终于有心思询问叶逸文道:“不知阁下要算什么?姻缘前程还是钱财?”
“全凭道长心意。”叶逸文平静地说,“如果道长当真有本事,定能猜到我想算什么。”
姜黎诧异地挑了挑眉,他倒不知此时叶逸文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若是那纯阳道长能猜到叶逸文想问什么,他便真是神仙了,又何至于在街边摆这个算命摊子赚些银钱?
那纯阳道长却并未争辩,他只是将那三枚铜钱向上抛出,随后一字排开。
叶逸文定睛一瞧,却是大泽风过兑上巽下,中下之卦。他虽然对《易经》并不精通,却也能猜到那纯阳道长要说些什么,不过是一些劝他谨慎行事不可轻举妄动之类的话语罢了。也罢,这人虽然相貌出众气质卓然,终究不过一个普通的纯阳弟子。又怎么可能知他甚深明白他想询问的是什么事情?
但那纯阳道长的回答,却完全出乎叶逸文的意料之外。
“阁下既然心中早有决定,又何必踟蹰不前无法下定决心?一件事情若是拖得久了,好事反而要变成坏事。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世人看不穿。阁下又何必在意周遭其他人的想法?”那纯阳道长目光淡然如水,他的声音也毫无波澜。
叶逸文听了这话,却免不得浑身一颤如遭雷噬。他万万没想到,这纯阳道长竟真能猜中他内心的想法!那件事他已经埋在心中许久许久,即便同他的亲生弟弟叶逸廷也未曾透露过半分。
可这纯阳道长,不过片刻时间却将他看得通透利落,这是何等可怕又可等可畏!叶逸文心绪复杂纠结,可他只是轻轻地询问道:“不知道长姓甚名谁?”
“司清泽。”
“原来是司道长,果然好名字!”姜黎赞叹地拍掌道,“只有这样好的名字,才配得起道长这般的绝妙人物!”
那位司道长却不再说话,反而将桌上那几枚铜钱收入袖中。
姜黎一看就明白,这位司道长是要收摊走人了。他赶忙拽了拽叶逸文的袖子,示意叶逸文起身走人,可那藏剑弟子却忽然抛下一句话来,险些让姜黎背过气去。
“司道长与我十分投缘,不知我日后可否常来拜访?”
这不开窍的藏剑少爷,竟这么直愣愣地问了出来,一点不懂的迂回找借口!那位司道长一眼就能看穿叶逸文的心思,若是能答应就奇怪了!
“可。”那纯阳道长只回答了一个字,却声音清扬又无比动人。
姜黎听到司道长的回答后,终于忍不住咳嗽了几声。这两个傻子,真是太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