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包厢里的人哈哈大笑,直夸刚才说话的人见识多、预料准。
他笑着摆手道:“不算什么,不算什么,人人都知道的事儿,只是不知这个能让山阳先生委身的庄洁山长,到底有什么本事,能独占鳌头!”
………………
四川,成都府,窦团山。
“阿嚏,阿嚏!”庄洁山长连打好几个喷嚏,笑着道:“今日定有人又念叨我了,瞧瞧,自从你我要成亲的消息传出去,天底下的学子都沸腾了!说不得今天又有多少人扎小人咒我呢!”
“这成都府的闺中女子,恐怕也把手上的帕子当成我,撕成碎片了吧。就你这容貌、学识,让京城里绕一圈,估计全天下的闺秀都要撕帕子了。阿弥陀佛,幸亏你就在蜀中,不然,又是一个被看杀的美男子了。”贾元春笑着道,她几年已经二十七岁了,这个年纪,别说实在现在十七岁成亲都迟的年代,就是她第一世的时候,这个时候结婚,也是妥妥的晚婚晚育。
贾元春用三年时光,走遍了全国比较出名的地方,那些危险的嘎吱角落不敢去,在成都落脚五年,遇到了人生伴侣。
贾元春如今打扮得非常素雅,头上就是一两样玉首饰,脸上也不施粉黛,却不会被年轻的女孩子比下去。脸上的皮肤还是白皙、有光泽,与十六七的小姑娘一样,但又比青涩的女孩儿多了雍容、自信与睿智,整个人如同成熟的水蜜桃,十分吸引人。都说腹有诗书气自华,贾元春整个人看上去光彩照人,耀眼极了。
“这不是你教我的,闷声发大财,有这么个仙女般的老婆,还是先等名分定下来,我再出去抛头露面吧。”庄洁笑道。
“去,什么抛头露面,总得去见见我的家人吧。十四成亲那天,我兄长公务缠身,恐来不了,我两个弟弟应该是会来的。你不是想去京城瞧瞧吗?刚好可以一起。我二弟是个纯善无争的,一心向往着在名山大川做隐士名流,为人天真质朴,你们应该能说到一起去。我三弟这些年一心走武勋的路子,整一个玉面将军,日后又是一员儒将。到时,你把书院暂交给先生们管着,去京城见见我母亲吧。”贾元春给庄洁介绍道,邀请他到京城去。
“这是自然,我无牵无挂一个人,也该去拜见岳母大人才是。不知岳母大人何等风采,才能生出我家夫人这样美貌与智慧一体,才华与能力卓绝的人啊。”庄洁和贾元春处久了,也学了一两句贾元春自吹自擂时的俏皮话。
“那就等着瞧吧。”贾元春笑道。
“先生,又有三个学子妄图潜进后山来,已经让护院拦住了。”这个时候,一个武院学子打扮的人来禀报道。
“知道了,继续拦着,辛苦你们了。”庄洁点头,让那位学子下去了。
庄洁把书卷成纸筒,敲着自己的额头道:“这都第几波儿拉?唉,我这后山,都快让他们踏垮了,我家夫人魅力真大!”
“呵呵,你呀。你怎么不说我如今为什么住在这后山,瞧瞧我那院子,让那些嫉妒发狂的小姐们弄成什么样儿了,你还好意思说我!”贾元春笑着坐到他旁边,把他手里的书抽出来,展平,道:“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些学子说来求亲,实际上谁是真想娶我的。不过是赶个潮流罢了,好像一个读书人,没有向贾先生求过亲就不是一个合格的读书人一样,真是谬论。”
“那些学子和闻风之人暂且不说,你说说这个是怎么回事儿吧。”庄洁从身后的书架上反手抽出一个厚信封丢到桌子上,自己把下巴靠在贾元春的肩上,抱着她道。
贾元春看了一眼桌子上的东子,心里叹道,自家丈夫就是爱撒娇啊!瞧,又是熟悉的梗啊!
贾元春摩挲着庄洁的手背,道:“陛下要什么样儿的美人没有啊,哪儿会惦记我一个人老珠黄的女人。”
“谁说你人老珠黄了,明明正当盛年呢!”庄洁不满意的摇着身子道。
“好,好,好。陛下啊,是求而不得,把心中愿景放大的,美化的一切,所以才愈加放不下。其实也是自己给自己找事儿,我要是真答应嫁给他,保证他又吓得不敢了。”
“就是,不然当年先皇后去的时候,他怎么不敢亲来求亲。哼!皇帝都是靠不住的,夫人呐,你要记住哦,当初怎们陛下可是信都来的少了,生怕你突然答应要嫁给他一样。现在又来捣乱,肯定是居心叵测啦!”庄洁不遗余力的打击情敌道。
“对,居心叵测,居心叵测。”贾元春不在意的附和道,这样的台词她都念的七八回了,但庄洁就是这么有意思,时不时还要再来排练一遍。
三月十日的时候,贾环亲自押着一批精品嫁妆到了成都府,车队、马队绵延几里地,热闹得不行。
“环儿,来了,快,快坐。”贾元春算着家里人要来的日子,从窦团山后山搬了出来,她和庄洁都不在意这些俗礼,可她家里人在乎啊。贾元春如今住在窦团山山脚下的别院里,见贾环押着大批东西过来了,连忙招呼他进来。
“大姐姐,环儿给您请安了。”贾环一身剑袖,身长玉立,少年英姿勃发。
“辛苦了,辛苦了,来就来了,还带这些粗重家伙做什么,我什么都不缺,只要你人能来,我就高兴了。”贾元春指挥管事儿的去安置东西,亲自给贾环道了一杯茶,递到他手上。
贾环恭敬接过茶,道:“知道大姐姐都有,就是我们的一点儿心意。”贾环自然知道贾元春没有说假话,她现在有四个县的封地,里面出产的东西都是她的,除了不临民治县之外,她就是那几个县的土皇帝。加之皇室赏的,贾元春自己置办的产业,零零总总,贾环综觉得自己的大姐姐肯定是富得流油了。
“宝玉没跟着你一起来吗?”贾元春问道。
“来了,二哥在后面侍奉着母亲呢,我快马加鞭赶过来的。”
“什么,母亲,母亲来了?”贾元春不敢置信道:“母亲今年都五十岁的人了,哪里经得起舟车劳顿,你们两个不靠谱的臭小子,怎么不拦着啊!”
贾环苦笑着放下茶杯道:“大姐姐,何曾没有劝过,我和二哥轮番的劝,大哥更是急得头发都白了,只差请假护着母亲过来了。拿二嫂怀孕了说事儿都不管用,母亲就是一意要来。”
“弟妹怀孕啦!宝玉要做父亲了,真是太好了!只希望他为人父之后,更稳重懂事些才是。”贾元春惊喜道。贾府重焕生机,贾珠健在,贾宝玉的婚事也好说得很,没有了木石前缘、金玉良缘,还是有好姻缘等着他。
“大姐姐,说母亲呢!”贾环对自家大姐跑题的能力也是醉了。
“对,对,母亲怎么样,可还好?宝玉在后面陪着吗?”贾元春急急忙忙的问。
“是啊,我先把大姐姐的嫁妆送过来,这么多财物,也容易招人觊觎。二哥陪着母亲在后面赶来,其实也就差个三四天的样子。”贾环解释到。
“好,好,那我先去给母亲收拾房间,还有其他人过来没有,我也好一起安排。”
“没有了,亲戚朋友都是把添妆礼托给我们带来的,蜀道难、蜀道难,亲朋家中也无合适人选和我们一起来。大伯家那边大伯和琏二哥哥都当着差,走不开;家中大哥当着差,大嫂掌着家,都来不了。二嫂怀孕了,不敢让她劳累,三姐也怀孕了,不过她们都让我给大姐姐带了亲手做的针线。比不得大姐姐身边的宫人做的,好歹也是一份心意。”贾环解释清楚家中人的动向,他没有说起贾政,贾元春也没有问。
“就是要家里姐妹做的才好呢,无关手艺,要的就是这份心。”贾元春点头道:“你远道而来,也累了,先去歇着吧,过会儿叫你来吃饭。”贾元春先把贾环安置妥当,才让人把贾环带过来的礼单拿着慢慢翻看。
宗族这边的添妆礼已经很厚了,老亲、姻亲之类的也有一笔厚赠,兄弟姊妹之间更不用说。唯一能让贾元春皱眉头的就是贾政那边送过来的东西的,应该是赵姨娘打理的,都是面子情,贾政是一点儿表示都没有。赵姨娘还找人带了些自己做的针线,自己收藏的一两件心爱之物送过来。价值不能和贾元春的收藏相比,单心思诚恳。
贾元春叹了口气,也不知该说些什么。这些年,自从贾政去了金陵之后,她对父亲三节两寿的礼都是身边宫人打理好,和贾珠他们一起送过去的,自然也是面子情,从来没有自己亲手做的东西。可能外人都想不到,书法闻名天下的贾山阳先生的字,却从来没有出现在她父亲的书房过。
贾元春自认对贾政薄情,也对贾政没有任何期待。只是看着一个赵姨娘,对比着身父,心中也难免有些感伤。马上,贾元春就反应过来了,暗骂自己矫情,真是好日子过够了,偏钻这种牛角尖!
过得两天,年近五十,头发花白的王夫人就赶到了成都府,贾元春看着王夫人苍老的面容,眼泪止不住的落下来:“女儿不孝,让娘操心奔波。”
“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你要成亲了,娘哪儿能不来。”王夫人这些年养尊处优的,面容慈悲和蔼,比之原著,更像善目菩萨了。
出嫁前的前一晚,王夫人依照习俗,和贾元春同寝,晚上絮絮叨叨的和贾元春说了许多话,追忆早年的艰辛,诉说贾元春走后她的思念,还有京中家人亲朋的近况,说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天还没亮,又把贾元春拉起来梳妆打扮,唱了吉祥的梳头歌谣,一切都挑着最吉祥、最美好的字眼来说。
最后,王夫人叮嘱了一句:“我儿素有主意,就算成亲了,也要好好的,娘就送你到这儿了。”
“娘,我会的。”贾元春跪谢生养之恩,款款而出,迈向新的人生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