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初到保定
“曾一阳——”张学良的声音都有些凄厉了。
反而,曾一阳看了一眼旁边的张学良,还向对方点了点头。想想,张学良哪里受到过这等气啊
眼瞅着张学良要爆发,坐在前排的孙铭九忍不住想回头看看,但又有种担心,他可是深知曾一阳的口才。
黑的都能说成白的,至于要为少帅担心,也不见得。
东北军又一次大败,虽然是丰台建功之后的事情,但伤亡实在是太大了,这几天没有找人发火,是因为他实在没有理由,对身体心理都憔悴万分的将官们痛骂。
因为这样,势必会适得其反,不但影响部队的情绪,让高级军官的心理压力也倍增。
“从整个战局上看,作战不利,那是没什么可说的。但是……”曾一阳打了个埋伏,立刻把张学良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但是……什么……”张学良正是要听好话的时候,虽然胸口有点闷,那是被气的,但曾一阳的语气一转,顿时让的心里有了转机。
这就是为什么一个失败,屡次遭受失败的人,最希望听到的就是别人的表扬,哪怕是一句安慰的话,也会被引为知己。
孙铭九也只能在心里哀叹,少帅可要掉曾一阳下的圈套中了,即让曾一阳骂了,说不定最后少帅还得感谢曾一阳。
但孙铭九可不敢在这个时候插话,他的任务就是保卫工作,以前是少帅的安全由他负责,现在多了一个曾一阳的出现。当然保护曾一阳并不是因为对方是空降的什么战区总参谋长,而是,曾一阳当了他九个月的坦克教官,这点师徒名分正是约束他的所在。
华夏是一个尊师重道的民族,两千年来的儒家思想的传播,天地君亲师,已经深入每个人的灵魂深处。
曾一阳笑了笑,对孙铭九道:“你也是日本陆军士官学校的高材生,你给张将军解释一下,为什么小规模的战斗,我们的伤亡不大,而且还能获得一定的战果。一旦大规模的阵地战,我们伤亡会这么大?”
曾一阳是时候的进入了状态,用一个‘我们’就让张学良的心中舒服了很多,这样一比划,曾一阳算是和东北军在一个阵营中了。
“这个……”孙铭九其实想过这个问题,说日本人的战斗意志强,但是东北军也不是泥捏的,这些伤亡的将士那个不是倒在日军的面前,都是正面倒下的。
如果说,在内战中,各方军阀都不会对俘虏士兵虐待,反而会招抚。
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内战的各个军阀就像是地主,而士兵则成了佃户、长工。给地主家打工,都要付工钱,给谁干都是干,在一方战事不利的情况下,集体投降是很常见的事件。
但对日军作战,士兵的战斗意志要强很多,因为是外敌,很少会出现心存幻想,没有人愿意当汉奸。因为长官们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投敌就是里通外国,是要下地狱,连祖坟都没得进的。
孙铭九想了想,才说道:“我们必须承认,日军的单兵作战能力要比我们的士兵强很多,战斗意志也很强,尤其是日军士兵中以战死为荣,在进行步兵冲锋的时候……”
“孙铭九,跟你商量个事情。”曾一阳脸色揶揄的说道。
“您说……”孙铭九有些受宠若惊道,在他的影像中,曾一阳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今天转性了,还用商量的口气,难道自己这段时间长进了?
孙铭九心中不免有些得意,对日军的认识,他是在东北军中比较全面的,因为他去过日本陆军士官学校留过学。
曾一阳装出有些为难的说道:“大哥,以后外边,不要跟人说,我曾经带过你训练,行不行?”
“为什么?”孙铭九诧异道。
曾一阳长叹道:“丢不起这个人啊”
谈性颇浓的孙铭九听曾一阳这么一说,顿时羞愧的满脸通红,突然想到,自己说的其实只不过是军中的常识,很多将官说起日军,都会用自己刚才的论断。说什么他们训练好、装备好、士气高、体质好什么的,但曾一阳问他的问题显然是要考验他,而不是问他常识。
“扑——”张学良从来还没见到过孙铭九如此吃瘪,但事实上,孙铭九的脸都丢到姥姥家了。
想到笑话自己的部下,很不好,张学良也忍住不让自己笑出来。原先郁闷的心情,也稍微的好了一些。不知不觉之间,小车内的其他三个人的情绪,都被曾一阳调动起来了。
司机显然是地位最低的,连笑话孙铭九的资格都没有,只好憋红着脸,瞪圆了眼睛,使劲盯着前方开道的汽车。
“要不要,我给你一次改正的机会?”曾一阳显然还不准备放过孙铭九,他其实心底有气,孙铭九虽然说不上是他的学生,可毕竟他带了些日子,可是固有的思维还是一尘不变的,犹如山涧中的顽石。
孙铭九使劲的摇了摇头,心说,你还是放过我吧苦笑道:“曾将军,还是您说吧我这人嘴笨,脑子不好使。”
“嗯,有点道理,认识错误很充分,应该给你加分。”曾一阳点头认同道。
孙铭九恨不得搧自己一个大嘴巴子,没事接曾一阳的话茬子干嘛这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想想曾一阳那嘴,损人根本就不用费口水,一张一合就让人听了难受半天。
看了一眼边上,如同患了羊癫疯似的,正全身乱颤的司机,恼怒道:“回去之后不准乱说,这是机密。”
司机无奈的点点头,不过脸上还是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
“很好,知道犯错之后,及时弥补,正所谓,亡羊补牢,未为晚也”随即,曾一阳给了孙铭九一个‘你还有的救’的眼神,默许中,带着戏谑。
张学良这才知道,孙铭九一直说曾一阳的嘴厉害,原来是得势不饶人,还真的是骂人不带脏字的厉害角色。总之,在张学良眼中,曾一阳更适合去当律师,靠嘴皮子吃饭,而不是当军人。
“好吧我就说说这次平津保卫战实力的根本原因。”曾一阳调节气氛也够了,孙铭九是张学良的卫队首领,也当过自己的学生,他是不担心对方心中怨恨而报复他。反而曾一阳根本不担心孙铭九的报复,因为孙铭九根本就没有机会。
“研究战列,很显然要从各自的传统战术思想上,和实际对敌的战术灵活运用上找问题。”曾一阳停了停,接着说道:“但这次,我想从结果来说明这次失利的原因。”
“愿闻其详……”张学良顿时坐直了身体,侧身对曾一阳,这让曾一阳很为难,因为这样的姿势在汽车内是很不舒服的,而自己又不愿意这样,只好对张学良安慰道:“张将军不要紧张,放松……,你我这是聊天,我还不是你的参谋长,就当两个朋友之间的唠家常,欠的只是一杯清茶,一碟瓜子而已。不过说的不对的地方,还请将军斧正。”
“请——”张学良确实很像听曾一阳的见解,虽然东北军中很多将领都对曾一阳有些非议,但是67军在陕南,被曾一阳如同庖丁解牛般瓦解,手法干净利落,这不是靠运气就能获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