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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洞房花烛,鸳鸯共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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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街寂然,无数人睁大惊艳的眸子,呆呆的看着她。

那是怎样的一张脸?又是怎样的一种美?超越了人间百态超越了所有画笔描摹超越所有美好诗词超越所有形容词超越人类大脑想象的一种美。从眉眼到鼻唇,尤其是眼中清莹的光又带三分哀怨忧怜的光沉淀在清澈的幽潭中,一霎惊鸿若梦,恍若从画中走出来的仙子。

这天底下美人太多,早年的四大美人名动各国,无人出其右。后来又出了个颜家七小姐,容颜更是不输四大美人。再后来便是凤君华,那种美超越了极致,似妖似魔的美。无论从那个角度都对男人有着强烈的吸引里和莫大存在感,张狂而绝艳,美到无懈可击。

眼前的女子也是极美,只是风格不同。若凤君华是妖精,这女子就是仙女,真正的仙女。

无论是从五官还是神态,亦或者那种与生而来的气质,浑身上下都写着纤尘不染不可亵渎。

满街的人九成九被这种超越凡尘的美给惊呆了,还有一层无动于衷的自然是云墨和天机子等人。

老实说,洛水兮虽然也是绝世美人,却并没有盖过凤君华。两人只是气质不同罢了。若论五官之深刻艳美,凤君华还是更胜一筹。只是这女子淡淡站着,目光宁静如秋水,浑身上下气质通透,让人想要不自觉的膜拜。

云墨从头到尾眼神都十分平静,并未因眼前这绝世美人而起任何波澜,仿佛眼前之人不过空气罢了。

天机子和慕容于文已经走了过来,他们看着洛水兮,一个眼神悠远而淡然,一个则是含着几分怒意和怀疑。

凤含莺最是控制不住,她走上来直接骂道:“什么孩子?喂,你没病吧?你以为随便抱个孩子来就说是我姐夫的儿子,你以为全天下人跟你一样笨啊?去年我姐夫还在边关打仗,怎么会认识你?倒是你,不知道从哪儿蹦出来的,别是妖怪变的吧?”

她这样一说,街道两旁的百姓立即想起这女子刚才无声无息出现,而且好像是由雾气幻化成人形。正常人怎会这么邪门?这显然是妖术嘛。这样一想,许多人脸上都涌现出来惊恐和厌弃,再也没有方才的惊艳敬慕。

“小莺。”

低低的呼唤来自花轿中的凤君华,洛水兮说起那个孩子的时候,她胸中陡然升起浓烈的火焰。今日她和云墨大婚,洛水兮却弄了这么一招,这已经不是捣乱,而是要在她心里种下一根刺,让她永远也拔出不了。他们心知肚明洛水兮不过是刻意为之,但天下人并不知道。大婚之日,却有美人抱着孩子来控诉新郎的抛妻弃子,禽兽不如。世人向来都同情弱者,这么一个绝世美人有理有据的控诉,谁能不动容?传出去就是云墨薄情寡义,她心胸狭隘不容人。谁让前年她生辰宴会上曾当众说过不许云墨纳妾来着?今日若是不了解实情的人,定然会以为云墨是碍于她的缘故才不得已抛弃昔日旧爱。

她就是个十足的妒妇。

如今东越还在和南陵金凰开战,她更是曾身为三军统帅,但凡名声有丝毫损坏,便不利于军中士气。

洛水兮这是想要毁了她,也要毁了云墨。

好,果然不愧是玉晶宫的圣女。不出手则以,一出手就翻天覆地。

有那么一瞬间她想要掀开轿帘走出去,却有软绵的内力传了过来,云墨传音给她。

“别出来。”

她刚压制住心中怒火,凤含莺便开始骂了。

先声夺人,况且鬼神这种事,老百姓大多还是信奉并且害怕的。不过洛水兮那个女人可不是简单的角色,天知道小莺靠近去后那个女人会不会突然出手?是以她立即喝止。同时天机子也淡淡一挥袖,凤含莺立时觉得身后有一股拉力拉着她往后退。她皱眉不满的看着天机子,“前辈,您别阻止我,这女人不安好心,她是专门来捣乱…”

天机子很好脾气的安抚她,“年轻人,别冲动,情绪过激对心脏不好。”他目光含笑,仍旧一派儒雅高洁的模样,“大喜的日子,该高高兴兴的才是,莫怒。”

凤含莺瞪着他,搞不明白这老头儿到底想做什么?是不是高人都这样?脾气好得堪比圣母?亦或者高山仰止处变不惊?

云墨倒是笑了,“爹说得对,大喜的日子,是应该高兴。”

他目光幽幽落在洛水兮身上,淡淡瞥过她怀中的婴孩儿。

“这是你的孩子?”

语气平静,没有惊讶也没有不可思议,仿佛只是在询问今天的天气一般平常。

洛水兮脸上也没多大变化,便是刚才那若有似无的凄怨也被漠然代替,看上去更像是一种心死的冷嘲。

“也是殿下您的孩子。不过如今殿下迎娶太子妃,水兮自知多余不敢高攀。然幼子无辜,殿下难道真的不认自己的孩儿?”

云墨似乎轻笑了一声,忽然身影一闪迅疾掠了过去。洛水兮眸光微动,刹那避开,双手更是护着自己怀中的婴儿,似乎害怕他对自己的孩子动手似的。

“殿下这是要做什么?”

云墨站在原地不动,目光淡淡而温凉的看着她。

“你既说着孩子是本宫之子,今日也是为认父而来,那为何又对本宫如此避如蛇蝎?”他笑意悠悠如水流淌,像月下青松划过的一缕风,淡淡温和又透几分沁凉,渗透骨髓,令人从头到尾的冰寒胆颤。

“再怎么说,这天底下可没有不许父亲探视自己孩儿的事,你说对吗?”

街上的人都屏住了呼吸,此时也没空去害怕洛水兮到底是不是妖怪了,只想着这场好戏该如何收场。

洛水兮眼神微闪,似探究也似讶异最后沉淀眼底一抹清色。

“殿下会承认这个孩子么?”

云墨依然在笑,但只有洛水兮知道他眼中笑意不达眼底,而眼眸深处,是入骨的寒凉,以及微微不可查的森凉杀意。就像上辈子那样,他总是那样漫不经心而温润的笑着,眼底深处却藏着看不见的杀意和毁灭。

想起上辈子的经历,她不由得心神一紧,对他的防备更深。

“你说与本宫是去年相识于南陵?可南陵那么大,你是在何处见过本宫,又是哪一日?虽然本宫自觉记忆尚可,但对某些事,记性却是不大好的,还请姑娘明示。”

简直睁眼说瞎话。

全天下人都知道他云墨一出生就是神童,天生过目不忘,这么一个绝世美人,但凡见过,又岂能忘记?

不过那句某些事,还真是意有所指啊。

无论历史如何更替发展,无论是现代还是古代,都改变不了人们八卦的本性。尤其如五君子这等名人,有些桃色传闻更是为人津津乐道。不过云墨向来清高不与任何女子有过多接触,人们便是想给他身上添加什么风流传闻,也找不到空子钻啊。况且人人都知道他云墨爱妻成痴,除凤君华以外的其他女人,他压根不会多看一眼。那某些事,自然不在他应该存在记忆之中和放在心中的范围之内。

骂人也是要讲艺术的,不带脏字却又暗含讽刺轻蔑的骂人才是真正的艺术。

好在洛水兮向来十分有教养,被云墨这样拐弯抹角的讽刺也不生气,脸上反而多了几分欢喜的笑容,似乎终于被心上人记得而十分开心,又因他的无视而带三分落寞,夹杂在那种柔美青莲的容颜上更是楚楚动人而轻灵婉约。

“殿下忘记了么?去年五月初,在南陵…”

她话未说完,云墨忽然一拂袖,一缕若有似无的气息朝着她怀中的孩子袭击而去。她声音戛然而止,随即轻呼一声,身子一个旋转便躲过那一丝烟雾,落地的时候已在数步之外。她抬头,目光震惊而震痛。

“你…”

街上百姓原本看见他出手,神情都十分惊讶,不过一看这女子身手了得,也着实惊艳了一把。

云墨淡淡一甩衣袖,依旧漫不经心从容不迫。

“本宫确信未曾见过姑娘,又何来孕育一子之说?”

洛水兮眯了眯眼,幽幽道:“殿下如今既娶娇妻,自然是将小女子忘得一干二净。”她嘴角噙起淡淡讽刺,“难道殿下还想要滴血认亲么?若真如此,小女子倒也不怕。不过若真证实我所言不假,殿下可有想过咱们的孩子今后该如何做人?”

“你是你,我是我,别说‘咱们。’”云墨淡淡打断她的话,“能对本宫说这两个字的人,只会是本宫的妻子,你不是。”

洛水兮滞了滞,凤含莺忍不住想笑。云墨果然任何时候都不忘挖苦讽刺别人,江山易改,他毒舌的本性却是难改。她凑到轿子旁,对凤君华低声说道:“姐,你就在里面好好坐着,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出来,姐夫会解决的。”

凤君华嗯了声,她相信云墨。他既然敢放洛水兮入东越,就一定有应付的方法。她现在算是明白了,如果她刚才冲出去,一定会忍不住对洛水兮出手。到时候洛水兮会用孩子做挡箭牌,所有人都会看见她杀了那个孩子。到时候所有真相都会淹没在尸体与鲜血里,留下她永远也洗不掉的罪恶和黑锅。

今日的婚礼,也终将落败。

洛水兮完胜。

果然是好计策。

云墨漠然而飘远的看着洛水兮,语气依旧温和如风。

“你自然是不怕的。玉晶宫禁术太多,能为常人所不能。所以即便是滴血认亲,也是可以作假的。”

洛水兮垂眸,嘴角噙起几分讽刺。“殿下想要推脱责任小女子无话可说,只是小女子尝闻当今天下五君子乃当世豪杰,无论性情如何,却都是敢作敢当之辈,故而有君子之称。如今看来,此‘君子’,非彼君子。”

云墨依旧面色从容,“这世道,做君子远不如做小人来得心安理得。”

洛水兮眯了眯眼,又将怀中婴孩儿的脸露出来,赫然与云墨的容颜有七八分相似。

街上百姓又是一阵哗然,眼神里都升起同样的光芒。

虽然世上相似之人也不是没有,但那毕竟是少数。况且这孩子这么小就看得出来与云墨如此相像,若非亲生子,还真是难以说服人。

这次连凤含莺脸色也变了,目光碎裂出森寒之意。慕容于文脸色铁青,死死的瞪着云墨。天机子倒是十分淡定,他看着洛水兮,眼神里有某种精光一闪而过,然后又化为了了悟。

“小女子知晓殿下与太子妃夫妻情深不愿辜负,本也不愿做那拆散别人姻缘之事。只是这孩子为殿下亲生骨肉,我却是不能让皇家骨血流落在外,背上一世骂名。”洛水兮轻轻道:“殿下与太子妃本有三年婚姻,奈何二十有七还未有一子半女。小女子自知不及太子妃在殿下心中地位,失忆不敢奢望其他,只是这孩子,殿下却不能不认。”

现在连凤君华三年未曾有孕都拿出来说事儿了。言外之意很明显,你自己怀不上孩子,却不让云墨纳妾为皇室延续血脉,不是善妒是什么?老百姓们不懂得这其中隐情是非,难免会对凤君华有所误会。

云墨眼神又冷了几分,瞥了那孩子一眼,慢悠悠道:“本宫听说玉晶宫的千变万化练至臻顶,便是连婴儿的容貌体格也能改变。”

洛水兮面色微变,抱着婴儿的手臂紧了紧。

街上百姓更是瞠目结舌。

凤含莺怔了怔,随即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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