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沐轻寒的倚仗队到达皇都,进宫换取了通关文牒,凰静芙现在没空去管他,只让人带他兄妹二人去了驿馆。她现在没空去理会这群人。正是知道沐轻寒在金凰边外,所以她才放弃了集结兵力将云墨等人困在金凰的打算。
她已经接到了消息,协议达成以后,云裔带着大军就已经快速来了金凰。那速度,完全超乎想象的快。应该是在梁王死后抓住凰静蓉,就立即启程吧。
云墨将一切都算计得天衣无缝,算准了她不得不答应他的条件。所以早早就通知云裔派人直接将凰静蓉押回东越,自己马不停蹄的赶来。
所以,在协议达成后,东越的十万兵马已经在金凰界外。
但凡她有丝毫的异动,云裔派来驻守那五座城池的大军立即就会攻打金凰。他理由充分,邻国西秦如何不在此分一杯羹?到时候已经受内乱侵蚀需要整顿的金凰,哪里能受得住两大强国的进攻?
到时候就算不国破,也会掉一层皮。
她赌不起。
所以,她只能向云墨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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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绯儿。”
阔别将近一个月,凤君华再次见到了沐轻寒。虽然没了以前的记忆,但见到沐轻寒,她还是开心的。于是她冲他微笑着点点头。
“大哥。”
沐轻寒却被她脸上的笑惊得一怔,神情恍惚而微微惊异。
“绯儿,你…你刚才笑了?”
凤君华眼神微闪,那晚花灯会,云墨开启了她关闭十二年的笑容。虽然后来发生的事不太如意,但她终于懂得了一个正常人的情绪。这也算是一个不小的收获吧。
正和慕容琉风走过来的易水云听到这话脚步一顿,眸色又深了深。
云墨很自然的拉过凤君华的手,“走吧。”
“嗯。”
沐清慈跟在沐轻寒身边,仍旧如初见那般娇柔美丽,一身华贵而端庄,言行举止都写满了属于皇室公主的高贵和端庄。一双眸子盈盈如水,看了凤君华和云墨一眼,抿了抿唇,有心想要开口是否等云裔。然而见到几人十分默契的样子,她便放弃了。
算了,反正都要去南陵,何须在意这一时半刻?
慕容琉风今日难得的没有再缠着凤君华,他还在想着师父之前对他说过的话,虽然口上答应了,心里还是有些忐忑。
一行人就这么上了倚仗车驾,凤君华自然还是和云墨同乘一车。对此易水云很有些意见,但并没有开口阻止。
车驾悠悠前行,出了皇都以后,没了之前的厮杀满天,连空气都清新了几分。
凤君华吐出一口气,“从金凰到南陵需要多少时间?”
“若没其他事耽搁,半个月足以。”云墨向后靠了靠,道:“不足一月就可到南陵京城。”
凤君华看着他,忽然又问。
“你用龟燕换金凰五座城池,你父皇没有反对吗?”
这是她这几天一直藏在心里的疑惑。此战役轰动天下,只因结果让人惊异莫名,各国政治阶层的人都纷纷睁大了震惊而不可置信的眼睛。无论云墨要那无座城池是何目的,但比起阻止南陵和金凰联姻来说,扩大疆域不是更有利么?
“我离开的时候已经禀明了父皇。”云墨神色没有丝毫起伏,“合约达成以后,老梁王已经上奏辞去王爵,从此彻底退出政治舞台。”
凤君华一震。
“他不想给他孙子报仇了?”
云墨没有笑意的笑了笑,“他儿子这些年做了什么他心底清楚得很,如今他嫡孙废了,儿子死了,孟家大不如前。向来墙倒众人推,他如今唯有以退为进才能保住整个孟家。”他看向窗外,目光淡淡而飘渺。
“这也算最好的结局了。”
凤君华不再说话了。
……
前方,并排而骑的易水云对慕容琉风道:“大小姐在中城,想必是为三小姐而来。”
慕容琉风眼里凝聚着冷意,“她又想做什么?当年姐姐失踪,八成跟她有关。这一次,我绝对不允许她再伤姐姐分毫。”
易水云瞥他一眼,这孩子天性良善,正义感却极强,尤其对慕容琉绯,比对他父亲还亲密依赖。
“她现在跟颜家的人在一起。”
“呵~”慕容琉风冷笑一声,“她倒是会找帮手。”忽然一顿,他有些奇怪道:“女皇之前不是下令不许颜家人踏入金凰半步吗?”
“你忘了?如今中城已经属于东越版图,不再归金凰了。”易水云笑得儒雅而高深莫测,“前儿个女皇醒了过来,听说凰静芙任由云裔将凰静蓉押去了东越,雷霆震怒,要废了凰静芙。但就在她昏迷的这几天,凰静芙已经彻底的肃清了朝政,如今的金凰,乃是凰静芙的天下。女皇也就只是一个空头称号而已。”
慕容琉风有些讶异,“看不出凰静芙竟然也有这般决断狠辣的手段心性。”
易水云面色清淡如水,“一个出生在冷宫却能在虎狼环饲的情况下还能稳坐太女之位那么多年,你当真以为她就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慕容琉风想想也是,只是叹息了一声,没说话。
易水云又道:“云墨逼得太紧了,虽然让凰静芙掌握了大权,但也损失不少。”说到这儿,他眼神里也浮现几分欣赏。而后又有些疑惑。
“只是那五座城池,我总觉得他的目的不纯,绝对不止这么简答。”
慕容琉风的想法很单纯,“只要他不伤害我姐就行。”
易水云摇摇头,撇去其他不谈,云墨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都是所有少女心目中最合适的良人。但是…
“可还记得我之前与你说的事儿?”
慕容琉风表情动了动,眼神微暗,仍是点点头。
“记得。”他抿唇,神色很有些不情愿,又含着莫可名状的无奈叹息。“可是如今姐姐跟云墨在一起…”
易水云脸色平静,“到了中城,总会有机会的。”
慕容琉风只得低下头去,“知道了。”
……
清风悠悠,轻软的窗纱在风中起伏悠扬,远处白雾茫茫下青山空茫而遥远,有一种空旷寂寞的怅然。这样的景色,看得人心也跟着不免平生几分落寞之意。
“公子。”潭渊看着隐在车厢下脸色微显暗淡的沐轻寒,眨了眨眼睛,道:“您怎么了?”
沐轻寒摇摇头,依旧温文尔雅的笑着。
“没事。”
“公子骗人。”潭渊鼓着腮帮子,“公子您明明就不开心。”
沐轻寒只是无奈的叹息,这孩子年纪不大,却是极为敏感。他又跟着自己多年,如何看不透他此刻心酸落寞?
“公子…”潭渊望着他,眼角也酸酸的。“小姐跟云太子在一起,您表面上很高兴,心底却在滴血。”他有些挫败的垂下头,“我就不明白了,您明明就喜欢小姐,为什么不让她知道?”
“潭渊。”沐轻寒摸了摸他的头,神色温柔眼神却淡淡寂寞,仍旧笑着。“你还小,有些事,你不懂。”
“我已经十二岁了,不小了。”潭渊不服气的反驳,“我只知道公子这些年一直都在找小姐,如今小姐回来了,您却眼睁睁看着她被别人抢走,自己一个人在这人默默伤怀。当初您就不该让小姐和云太子单独离开,不然小姐如今也不会…”
“潭渊。”
沐轻寒语气很轻,没有半分责怪,但潭渊就是知道,他不高兴了。
他低下头,瘪了瘪嘴,不再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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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六月,东越的气候却并不闷热,反而暖和如春。与这暖阳气候相反的,是未央宫。明光珠璧,雕梁画柱,华丽纱帐重垂于地,被风带起水波一样的涟漪。同样带起的,是空气中漂浮的刺鼻药味。纱帐后,有低低的咳嗽声传来。
皇后躺坐在床上,青丝披散,脸色有些病中的苍白。身边贴身宫女拿着手帕给她擦拭干净嘴角的药汁,抬头见走进来的周嬷嬷,福了福身,便端着空药碗领着一干宫女退了出去。
“娘娘。”
周嬷嬷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