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林勇的建议,侯卫东有些心动,可是他并不准备马上答应,在这种情况下卖下林勇的煤矿,说不定赚钱之后就会惹来不愉快,再说煤矿即使能赚钱,可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赚钱,却是一个未知数。
侯卫东想买煤矿,却也不急于下手。
学习班一派热闹,桌面、地上烧鸡公的残渣还没有收拾,接班的人员就陆续到来,组长就是办公室主任欧阳林。
欧阳林情绪不佳,低声道:“侯镇,能不能把芶林调出我这一组。”
芶林是和欧阳林一样,也是分到青林镇的大学,侯卫东比他们两人还要稍晚一些。
芶林从大学毕业以后,阴差阳错地分到了镇政府,而他的同学不少分到省里、市里的大机关,在他的心目中,镇政府也就是居委会一样的性质,一群老大妈看守着光溜溜的办公室,因此对于学校的分配极为不满。
初到青林镇之时,心态没有调整过来,也就在行为举止中肆意表达了对不公正分配的不满,迟到早退、怪话连篇等等大学生的特点被他原样照搬,镇政府虽小,却是五脏俱全,官味也俱全,芶林尽情表现三、四次,就迅速被赵永胜、秦飞跃弃之于农技站,从此不拿正眼看他。
在官场生活中,经常被领导批评的人,境遇并非最糟糕,那种被领导们视之如空气。放之于高阁的人,才是官场中的出局者,没有特殊机缘,很难再往上升了。
芶林经就是这样一个失败者,经过数年光阴,他早已对官场丧失了信心,此时已经通过了助理会计师的考试。正在全面复习,准备考取注册会计师,如果考上了注册会计册,他就将走了新生之路。
因此,芶林被分到欧阳林小组以后,对工作根本不上心,成天就捧着厚厚的考试书,比高考之时还要努力。
身为小组长地欧阳林自然不喜欢这样的组员,面对着情绪越来越激烈的学习班学员,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故此要求换人。
侯卫东对这其间原委也很清楚,他劝道:“我也理解芶林,他和我当初修路一样,都是在自救,只是方式不同,我们都是从大学出来的,对他多一点理解。”又道:“我刚才请这几位学员吃了烧鸡公,估计今天晚上很平静下来,我的电话也二十四小时开机,你随时可以与我联系。”
欧阳林神情这才放松一些。“侯镇,学习班是违法行为,我建议还是早点撤掉。若出了事,谁了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侯卫东对此也无奈,只道:“我还想早些结束这一趟浑水。”
从学习班离开,不紧不慢地朝粮站的宿舍走去。
老刑仍然在花园中忙碌着,见到侯卫东进来,面露喜色地道:“侯镇。快来看我地新品种。”老刑的盆景以前多是罗汉松。前一次意外的买卖。让他尝到了甜头,上青林山上森林繁茂。有不少可作盆景的老树根,老刑就带着锄头和砍刀,时常出没在大山中不少好品种。
侯卫东一直喜欢喝茶,喝茶与赏花品石向来是密不可分的,他泡了一壶青林春茶,就在院子里看着花花草草。
老刑谈兴甚高,“我准备到岭西去开一个盆景店,凭着上青林的绝好资源,应该能够创出名堂。”他眼光中闪烁着漏*点,与往日的修身者的淡漠大不一样,又感慨道:“以前一心想当官,被免职以后就心如死灰,现在总算知道自己还有点用处,并不是吃闲饭的废人。”
老刑的背略为佝偻,此时却挺立得笔直,他从副局长地高位莫名地跌落了下来,十几年来就靠着养花弄草来修身养性,存着过一日算一日的心思,可是五千块钱的意外收入,给他打开了一道窗门,窗门以外是另外的一个世界。在这个新世界里,行政级别以及官场职务不是评判一个人的唯一标准,金钱,这个以前的资本主义世界的魔鬼,摇身一变成为判别一个人成功的标准之一。
对于大都市的新时代人物来说,他们早已适应了这个标准,所以经济最发达的珠三角曾有一种传说:“如果你不好好学习,只能去当干部”,但是这个标准对于老刑这样地老派人物来说,却是猛然间发现的另一扇窗户。
他的人生又有新地坐标,新的意义,这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对传统社会道理的一次破坏和颠覆,而这个转变也是符合社会发展的趋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