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过金水河,进入皇城,马车沿着左侧的甬道一路向北,绕过重重宫宇,抵达了重华宫。
重华宫地处偏僻,人迹罕至,门前更有重兵把守,戒备森严,就连路过的鸟雀,都只能改道。
何田田在宫门前下车,柳絮却没有下来,只打开车门,假惺惺说,幸灾乐祸地笑:“何妹妹,此次出诊的病人,就在这重华宫里了,你赶紧进去瞧瞧吧。以你的医术,一定可以手到擒来,活着走出重华宫的。”
何田田望着她,袖着手笑:“这位病人,我能不能治,还不知道,但柳姐姐没本事治他,却是一定的,不然怎会把活儿推给我呢?哎呀,柳姐姐,你说你,连个病都不会看,当什么太医院提点啊,你到底是走了多少后门,用了多少潜规则,才挣来这个官职啊?”
柳絮不知道潜规则是什么,但却一点儿也不影响她理解这番话里嘲讽的意思,当即气得脸都紫了。
身为医者,不想着治病救人,尽整这些歪门邪道,活该被气死!何田田哼了一声,随着领路的侍女,走进了重华宫。
重华宫内,空空荡荡,冷冷清清,既没有什么陈设,亦没有什么服侍的人,整个大殿,都透出一股凄凉的气息。
宝座上,坐着一名戴面具的人,看身形服饰,应该是个男人,而且身材还不错。
他把双手都搁在膝盖上,显得有点紧张,不过那双手,白皙修长,干干净净,让人一看,就心生好感。
居然在屋里戴面具,真够奇怪的,何田田瞅着他看了几眼,转头问侍女:“病人呢?”
侍女冲她做了个手势,朝着宝座走了几步,躬身道:“殿下,这是太医院的何副使。”
殿下?莫非这是一位皇子?何田田跟着侍女上前,也行了个礼。
面具之下,嘶哑而含混不清的声音响起:“我不看病,让她走!”
看身形,是个挺斯文秀气的男人啊,怎么说话的声音却是这样儿?何田田惊讶着,留意到他的面具,是没有开口的,把他的嘴巴掩得严严实实。
侍女为难地看向何田田,小声地唤:“何副使?”
何田田眨了眨眼:“他自己不愿意看病的,那我可以走吗?”
侍女也跟着她眨眼,满脸惊惶:“奴婢,奴婢不知道!”
“哎哟,我也没说啥啊,干嘛这么紧张。”何田田耸耸肩,提起绣满了六角雪花的裙子,蹬蹬蹬蹬蹬,直接跑上台阶,冲到宝座前去了。
侍女大吃一惊:“何副使!”
戴面具的男子,看起来比侍女更为惊慌,猛地站起身来,拔腿就逃。
“跑什么跑!”何田田大喝一声,一个飞扑,死死拽住了他的胳膊,“你今儿要是不让我看病,就别想活着出去!”
她行为彪悍,言语也彪悍,面具男似乎被她给吓住了,怔了好一会儿,方才慢慢地转过身来,认真地道:“你这话说反了,正确的顺序应该是:如果你给我看病,你就别想活着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