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星芒霍地站起身来,一脚踢翻了篝火,眼见着火苗和木柴到处乱飞,卉宁连忙闪避,她被吓住了,从小到大,她从没见过三哥发这么大的脾气。
“原来,你这么在乎她,她有什么好的……”卉宁呜咽着哭了起来,“她这种贱女人,不过就会装可怜罢了,你被她的媚-功给迷惑了……”
“她很可怜,用不着装。她面对灾难的那种气度,却不是谁都有的。”星芒哀恸地说,“她没有迷惑过我,我在她的眼里,也就是个路人罢了。”
“你承认了?”卉宁的眼中,满是破碎,“我的预感果然没错……”
“承认也好,不承认也罢。”星芒叹了口气,“我与她,并无可能,就像我与你一样。”
卉宁怔怔地望着她心爱的男人,从她记事起,星芒就是她最喜欢的哥哥,她喜欢他特别的发色,喜欢他沉静的瞳眸,喜欢他俊逸的侧脸。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她忍不住喋喋不休,因为她总是十分紧张,害怕冷场,害怕自己没有存在感。
可现在,他对她的爱情宣判了死刑,也对他自己的爱情宣判了死刑。他们真是全天下最可笑也最可怜的两个人,她给他爱,他不要,而他爱的对象,也不要他。
背靠在冰凉的礁石上,蘅兮陷入了震惊。她一直以为,星芒对她不错,只是出于同情,他从没对她有过什么越轨的表示,她也从没感觉到任何异样。蘅兮根本就想不通,星芒为什么会喜欢她?他见识过她最凄凉的情景,也曾在盘古面前那样肆无忌惮地侮-辱过她!
“三哥,既然你注定得不到她,为什么不能……与我在一起呢……”卉宁将自己放得很低很低,几乎低进了泥土里,她这样霸道的性情,竟然会如此为爱祈求。
星芒默然答道:“这样对你,很不公平。”
“我不在乎,我们就当是没有说过刚才的那些话!我很健忘的!”卉宁哽咽着说。
“可我在乎,也不健忘。”星芒的这句话,十足残忍。
卉宁绝望地捂住了小嘴,她似乎听见,自己的胸口有什么东西碎裂了,难道,心碎也会有声音?她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泪水止不住地流淌,她决绝地跃向空中,以最快的速度离去,一眨眼的功夫,星芒就已经看不到她的踪迹。
星芒落寞地坐下来,此时,篝火只剩下零零散散的火星,他将脸孔隐在暗夜里,低声说道:“不必再躲着,卉宁已经走远了,出来吧……”
蘅兮身上一凛,原来,他一直都知道她在一旁偷听!
既然被识破了,那她也没有必要再躲躲藏藏,蘅兮脚步轻盈地从礁石背后转了出来,心情复杂地望着那倾颓的男人。星芒坐在一块方形的石头上,双肘靠着膝盖,此刻正抬起琥珀色的瞳眸,迷惘地看着她,月光洒在他银色的长发上,更将他雕塑般的脸颊辉映得英俊无双。
“没有见过失恋的男人吗?”星芒绽出了一记意料之外的苦笑。
蘅兮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他就这样将自己定义为“失恋的男人”了,其实,她又何尝不是个失恋的女人?她与嘲风,相爱却不能相守,最终还要相残。星芒早就知道自己的爱情有多无望,他说自己只是她眼中的路人,事实也确实如此。
“你先回去吧,我还想再静一静。”星芒低声说道,“头顶有团乌云,要下雨了。”
“你说过,我在这里不是囚徒,没必要到时间就回到牢狱里去。”蘅兮终于出声。
“你想留下来陪我?”星芒蹙紧了眉头,“如果只是可怜我,那不必了。”
蘅兮无言以对,是他说的,“她很可怜,用不着装”,可他竟然喜欢上了她这样一个“很可怜”的人,不是更可悲吗?于是,她轻声说出:“我有什么资格可怜你呢?”
“无论你是谁的囚徒,我都已经是你的囚徒。”星芒缓缓说道,他的语气中,没有任何不情不愿,带着几分自嘲无奈,他,认命了。
“我该怎么解救你呢?”蘅兮根本想不出答案。
“爱我。”星芒的眼中,立刻燃炽起两团火焰。
蘅兮倒吸了一口冷气,随即凄凉地笑了:“星芒,我已经是个半身入土的人,哪里还有资格去爱?就算我不是个将死之人,我的心,也早就给了别人……”
星芒眸中的火焰转瞬就熄灭了,他低下头,声音如同这微凉的夜风:“你早就想好了,是吗?如果嘲风死了,你也不会独活?”星芒曾有过最乐观的设想,那就是蘅兮杀了嘲风,菘之被释放,旻儿去转世,盘古统一天下,也没有必要再为难蘅兮。星芒会陪着蘅兮,安慰她,帮助她从痛苦中走出,或许,蘅兮会愿意嫁给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