蘅兮挥了挥手,将一些生活必需品收入随身锦囊,作别筝儿,就上了路。这一去,虽然背负的使命让她害怕,但她却不担心自己的安全,因为星芒已经给过“不会碰你”的承诺。
空寂山,山如其名,空旷寂寥。山势连绵起伏,幅员百里,山体几乎都是裸露在外的嶙峋岩石,鲜有植被覆盖,远远望去,灰黑色一片。
人族的行宫,就坐落在一处隐蔽的山谷里,行宫的规模并不大,古朴低调,丝毫与奢华搭不上边,只有不到二十个侍女负责打扫,还有近百名侍卫留守。
此刻,蘅兮正趴伏在星芒的背上,双手搂着这巨大银色翼马的脖颈,不然那么快的行进速度,她早就被甩下去了。她的小腿,蜷缩放置在星芒翅膀和身体的连接处,星芒的身体十分暖和,也令蘅兮丝毫感觉不到高空的寒冷。
他们从武君城出发的时候,情景有点尴尬。两个人都不说话,突然之间,星芒就现出原身,还贴心地弯下后腿、跪在地上,传音说道:“上来吧!”
蘅兮踌躇了片刻,传音回复:“我可以自己飞。”
“我说了你那么多坏话,就当赔罪。”星芒的态度非常诚恳。
蘅兮没再犹豫,潇洒上马,随即,这翼马交代道:“坐稳!”随后便震动巨翅,飞上高空……
一路上,星芒搜肚刮肠,想与蘅兮说些她想要知道的,“之前去冕龙山偷袭,龙族早有准备,嘲风就像是红了眼的杀神,盘古和诺河都受了伤,伤势不重……”
“龙族呢?可有伤亡?”蘅兮才不在乎盘古阵营死伤如何。
“蒲牢重伤,被嘲风救下了。”星芒老实答道。
“你真没必要告诉我这些,若是被盘古知道,会杀了你的。”蘅兮的脸颊,紧紧贴着翼马的脖颈,之前因为他当面痛骂她而生出的怨气,也大都消散了。
“你到底有什么打算?真的要去刺杀嘲风吗?”星芒叹了口气,“你做不到。”
“你应该知道,我没有选择。”蘅兮落寞地闭上了眼睛。
“我知道解除定魂珠封禁的办法。”星芒的这句话,令他背上的女子,一下子坐直了身体,他继续说道,“等到了行宫,我会教给你。掌握这法术不难,难的是,如何将那定魂珠从盘古的身边偷走,解除了封禁,又该如何全身而退。”
蘅兮陷入震惊,她曾经以为,自己已经没有任何挣扎的可能,她和最亲的人们,命运都被牢牢掌握在盘古的手中,现在,她又看到了一丝微茫的希望。如果星芒可以帮她救出旻儿和菘之,那她是不是就可以不与盘古做那次生死交易?
“你为什么要帮我?”蘅兮蹙紧了眉头,她并不信任星芒。
“过去这十二年,我都在苟且偷生。”星芒以口说心,“当年盘古杀死姑姑的时候,我就应该与他拼命,任他杀了,是我贪生怕死,才能活到现在。这些年,我一直在遭受良心的谴责,却仍旧在听命于盘古的差遣,帮他作恶。也许,我也能做些好事,菘之是我最好的兄弟,而你……是他的妹妹,我会尽我全力,来帮助你们。”
星芒给出的理由,足够充分,令蘅兮多了几分坚定,反正,她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的,就算是计划失败、被盘古识破了,又能怎么样呢?她反正也不会更惨,只是,要搭上星芒,即使他一直以来都是盘古的帮凶,但蘅兮仍旧不愿意让他淌这趟浑水。
思量之间,空寂山就这样到了,星芒稳稳当当地降落在大殿门前,诸多侍女、侍卫列队迎接,他们对星芒十分恭敬,因为他是深得盘古信任的三皇子。原本,瞿伯继位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可现在瞿伯死了,诺河与星芒谁能继承盘古的衣钵,还是未知数。
等蘅兮下了马,理了理自己的衣裙,星芒就从翼马化身为人,他银色的长发在日光的照耀下闪闪发亮,额头上沁出了晶莹的汗珠。
“这位是火狐族的蘅兮公主。”星芒这样向行宫的人们介绍蘅兮,他没有说她是盘古的宠姬,也没有说她是嘲风的发妻,而是还原了她最初的身份。
“我只是一介囚徒。”蘅兮传音说道。
“在这里,你不是囚徒。”星芒坦然回答。
随后,星芒向所有人发号施令:“我们要在这里住上至少两个月,蘅兮公主将在空寂宫修习法术,你们务必要照顾好她,若有怠慢,必将严惩!”
“我等遵命,殿下放心!”行宫的人们齐刷刷地答道。
因为星芒的那句“你不是囚徒”,蘅兮的心里暖融融的,这山中的清新空气,似乎都带了些自由的味道。两名其貌不扬的侍女,将蘅兮带到东侧的殿宇落脚休息,而星芒的住处,就在对面的西侧殿宇。用过午膳,一名宫女前来召唤蘅兮:“公主,殿下请你去上阵法课。”蘅兮硬着头皮站起身来,阵法课?她只在幼时学过最简单的阵法,对阵法根本没有什么兴趣,一想到自己要学阵法,不过是将来给嘲风设陷阱用的,她就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