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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马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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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到小瓶颈,构思规划中,多谅解)

正午,白马城附近;微风轻抚着;带着慵懒的味道。

地面突然的震动,打破了此时的寂静,这声音细碎而又持续,如同碎石在山间滚动;又像几百里外的地壳轰鸣-----那是庞大的军队行进的声音。烟尘在远方越腾越高,一支铁骑呼啸而来。

清一色的牛皮硬铠,绣着虎头与豹头的旗帜,宽刃的环首刀;这是曹操麾下最精锐的虎豹骑。奔驰在队列最前的那个红脸汉子,正是关羽。

从延津至此,他们已经行进了近百里,却无人下马歇整;所有人深信,丞相的策略是完美的;敌军就在前方等待他们去屠戮!

日光黯淡下来,一片浓稠的阴云出现开始占据着天空。

白马城外,疲惫的袁军拖着沉重的脚步收拾起攻城的器械,一天攻势,除了袍泽的尸体外;还是一无所获。“明日必要拿下白马”!立于华盖下的颜良看着身边的诸将狠声说道。

“不错,”韩荀赞同道:“敌军已是强弩之末,我军定可一战而下;不如以麴将军的所部为先登”。

“不必,明日本将亲自城下督战;看那刘延小儿有何凭借?”

“大人,‘了雁营’侦骑已经两个时辰没有传来消息了;是否加派人手,以防曹军有诈?”

“有诈?有什么诈?曹操若是敢来......”

惶急的马蹄声传来。

一骑斥候快速逼近,不顾一切的冲向颜良本阵;背上插着两支长箭,染得马鞍一片血红;他手臂挥向身后,用尽全力大喊着:“敌军...敌军的骑兵”!

阳光已经完全被阴霾吞没了。

颜良神色大变间,远方地平线上已经腾起了浩荡的烟尘,地面隐隐震动起来;好像开裂的前兆。高亢的号角震动了天际,数十面战鼓接连敲响;如同云端落下的滚雷。一面“关”字大旗便在此时挑破烟尘而现,随后滚滚的马潮席卷而来。

随着马匹的奔跑,大片的尘土越杨越高,连天空也快被遮住了。袁军阵中,颜良只觉得脚下踩的,仿佛是波涛中的浮桥。浓重的尘土味逼得他喘不上气来,其他将士也和他一样惊恐不安。将官们一个个神经质的乱喊大叫,各种命令不断的下达;把阵列搅得像开锅一般沸腾起来。

那些虎豹骑跟在关羽身后,全无恐惧或不安,就像狼群,追随着自己的头狼。战马开始加速,战士们狂呼着策马奔腾;渐渐汇拢成锥形,一片刀光闪耀中,关羽带领的前锋已经冲入了敌阵。

虎豹骑阵中,数百柄战刀高高扬起,仿佛滚滚的铁流,当面的袁军瞬间便被吞噬;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地。惊恐的敌军互相推搡、挣扎着,努力想远离这些可怕的铁骑,就像蝼蚁们徒劳的在碾压下的巨石间求生。

“一旦开战,袁军必然惊慌失措,不要管那些杂鱼;只要你能突入中军,杀了颜良;此战便是胜了”!

曹操的话语回荡在关羽耳畔,他深深吸气:“杀!杀了颜良!!后退无路!!!”

血液如同蛰伏的巨龙般苏醒了,在脉络中涌动沸腾;爆裂的力量充满了全身,那一刻,“青龙”溢彩,旋转如轮;巨大的力量似乎连空间也一同划破了!

万军之中,关羽纵声咆哮着,手握长刀劈斩开阖。每一刀都有雷霆之威,没有任何花俏;每一刀都是劲如风雷,足以破甲杀人。刀光吞吐间,不论是敌军、刀矛、盾牌;每一样挡在面前的东西、都被劈为了两段;那巨大的威势,让每个敌军心中都飘起了彻骨的冰寒。在血光喷溅和骨骼爆裂的声音中,关羽一路杀入了中军。

韩荀和其他将领们已经从惊骇中清醒过来,狂呼着大纛传令,指挥亲军上前抵挡曹军。只有颜良依然僵立着,站在艳丽的华盖下,试图挪动僵硬的双腿。他紧紧握着长矛,脸色灰白;青筋在手背上突起。他想举起长矛,高喊着冲上去;以自己的勇武和威名来收拢部众,杀尽曹军。

但是他在发抖,在恐惧;他只想逃离这充满血腥与死亡的场所;尤其是避开那个狮子一样咆哮的红脸汉子。颜良看着他,颤抖着举起令旗;却不知该下什么命令。

一排鸣镝尖啸着划过空中,张辽微微一惊:“这是?”

在那些溃退的袁军中,一个方阵逆流而出,缓缓的向着曹军推进。中间的士兵举起一人高的包铁巨盾,遮挡住所有人的头顶上方;如同一堵移动的城墙。几百支锋利的长枪竖起,每支枪都压在前面士兵的肩膀上;形成了密集的枪阵,缓慢但毫不留情的向敌军压迫过来!

张辽已经来不及分散队列,只能率军迎头冲击了;他无法想象这片钢铁森林将埋葬自己多少部下,开战之初对袁军的轻蔑已经不翼而飞了;他只能不断呼喝着为自己打气,眼睁睁的看着敌军越来越近!

一骑火炭般的骏马疾风般赶上他,长须随风狂舞,铠甲上满是血迹;“云长”!张辽没来由的一阵轻松。

瞬息之间,关羽已策马超越了所有虎豹骑,就在离敌阵不过丈余处,他忽的起身,蹲在了马背上;接着双腿一蹬,魁梧的身躯如战神般腾起,凌空扑向敌军的大盾!

高举盾牌的士兵立刻被压断了骨骼,关羽却不曾停步,踩着盾牌快步前冲;长刀横扫身旁,所过之处一片惊叫哀嚎。只一刀便斩断了“麴”字大旗,在他身后,袁军阵势迅速崩溃四散!

刚刚冲到的虎豹骑们欢呼着砍杀着袁军,不顾一切的直插中军。

目睹关羽威势的袁军诸将们,完全绝望了,谁也不曾想过,精锐的先登营竟然片刻就覆没了!勇气已经消散殆尽,求生的**压倒了一切,再也顾不上呆立的颜良,不顾一切的四散奔逃。

一支长箭离弦,韩询惨叫着被钉在了地上,“临阵脱逃者,杀无赦”!

在这最紧要的时刻,颜良终于重拾起尊严与勇气,长弓急振间,又有数人被射杀;正当他再次搭弓时,突然感到一片冰寒高速逼近。

他猛的转身,又是一箭射出,却被对方的长刀将羽箭斩为两截。“来将通名”!颜良大喝道。

唯一回答他的,只有逼近的脚步声。

下一刻,高大的身躯已经来到面前,刀光破空而至,狂暴的杀气迫得他全身战栗。

惶急下,颜良将大弓掷出,身体后仰滚到在地。长刀毫不费力的斩断弓弦,雄浑的力道猛击在他刚刚站立的地方。颜良脸如死灰,绝望的舞起长矛;惶急之下,颜良根本抵挡不住那沛莫能御的力量,长矛脱手而飞;他惊叫一声,绝望的去拔佩剑。

关羽毫不停留,在前冲的瞬间改为双手持握,长刀带着金属破空之声直刺过来;击碎了铠甲,刺穿了骨骼,将他整个对穿;余力未尽之下,关羽硬生生推着颜良后退了数尺!

胸口传来的剧痛令颜良几乎晕厥,他努力的睁开眼睛,却只看到一片血红;“记住了,我叫关羽。”这是他最后听到的声音。

“云...云长,”张辽剧烈的喘息着,眼中满是钦佩。

“文远,终平矣,吾不负丞相;乃敢安心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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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梦总是被京胡三弦的声音扰醒。

我揉着眼往四周张望,入眼的尽是大片大片的暖黄色灯光,瓜子与茶水味间人声鼎沸,好不欢腾热闹。那些喝彩声的尽头是一身披挂的武生,咿咿呀呀念着听不清晰的戏文,花枪随着急促的锣鼓声拨弄,龙套应声翻着跟斗倒地。鼓声骤停,他动作亦止,摆好了架势瞪圆了怒目,好不威风。

“今天唱的是《长坂坡》。”邻座的一个老大爷说。他嘴里仍嚼着瓜子,瓜子壳在说话声中落地。我才发现原来已是一地的瓜子壳。他看了看我,顺手拿过茶盅喝下半凉的茶,长满老茧的手指向戏台:“看,描了‘英雄扦’那个,就是赵子龙。”

“嗯。”

“七进七出,单骑救主的故事,晓得吧?”

“听过好多遍了。”

他眯了眯眼,又舔了舔唇,轻轻敲着那方小木桌打着拍子,跟着台上的武生一起唱道:“自古英雄有血性,岂能怕死与贪生。此去寻找无踪影,枉在天地走一程。”

他兀自陶醉在戏里。这样的戏唱的人不厌,听的人也不厌,哪怕都能把整一出的戏文从头背到末尾,仍是爱这样坐在那里细细地听。就好似他们就是演戏的人,又或者他们就是故事中的人。

昨夜是群英会,美周郎唱的是:“人生世上实难料,今日相逢会旧交。群英会上当醉饱,畅饮高歌在今宵。”

前夜是白门楼,吕温侯唱的是:“似猛虎离山岗洒落平阳,想当初众诸侯齐会一堂。约定了虎牢大摆战场,一杆戟一骑马阵头之上,战败了众诸侯桃园的刘关张。”

再前夜是单刀会,关二爷唱的是:“他便有快对付能征将,排戈戟,列旗枪。对仗。我是三国英雄关云长,端的是豪气有三千丈。”

每日每夜都有唱不完的才子佳人,英雄豪杰。可乐声一停,戏也就落幕了,暖黄的灯光总是无法彻夜地照明哪些过往哪些辉煌。台上空空如也,台下也只剩下一地的瓜子壳,半杯凉透的茶水。谁都明白,戏一旦演完,故事也就结束了,英雄美人永远定格在最后一句场词,是非成败,也随着京胡声停戛然而止。台上风光的是戏子,但衣甲一卸粉墨一抹,也不过是芸芸众生。

不过是场戏。

后来我开始频繁地做着一些梦。梦里金戈铁马,烽火狼烟。有人说“天下可无洪,不可无公”,字字铿锵;有人说“勇将不怯死以苟免,壮士不毁节而求生”,掷地有声。有人拔矢吞睛,仰天长笑“父精母血,不可弃也”;有人引颈就戮,只叹一声“吾主在北,不可使我面南而死”。有英雄一腔热血染红三尺黄土,留一言“大丈夫舍生报国,虽万死无恨”,无怨无悔;亦有兵卒怀赤诚满胸,喊一声“愿与诸葛公同死”,虽死犹生。

我去问过拉京胡的老头,那老头只调着他的胡弦,漫不经心:“那也只是梦罢。”

不过是场梦。

于是那杨柳河岸,那大漠风沙,那三江口的残阳似血,那五丈原的冷月如钩,登时虚幻得让人再想不起本是清晰的模样。那个有人青梅煮酒笑论天下英雄的午后,那个有人轻摇羽扇漫谈天下三分的初春,那个烈火烧红了天际的冬夜,还有那个英雄辈出的年代,通通只是浮生梦一场。

戏落幕,梦醒来,自当是尘归尘,土归土。却总有人不愿就放此手,于是杜牧拾起折戟一支,自将磨洗认前朝;于是苏子举美酒一觞,人生如梦,一樽还酹江月。杜二踏进蜀相祠堂,忆的是三顾频繁天下计,两朝开济老臣心;稼轩登上北固楼,念起了天下英雄谁敌手,曹刘,生子当如孙仲谋。

都是在一场演不尽道不明的梦中执迷不悟,甘愿染上不属于自己的征尘。戏子的征尘在染在戏台上,衣妆一落,也就没了。文人的征尘染在过往的足迹中,诗词写就,也就悟了。我们的征尘染在睡梦中,大梦一觉,也就醒了。

终会跳出,终会归来,亦终不会长久。

不似有些人,那些故事中的人。哎,还真不该忘了,最初成为故事主角的是他们。只是活在那里,就在也走不出来了,空留了段段或残缺或完整的篇章,成了诗词中赞咏的对象,成了戏文里唱不厌听不倦的人物。

翻开那本蒙了薄尘的演义本子,一一细数——谁渭桥六战,谁水淹七军?谁运筹如虎据,决策似鹰扬;谁至死心如铁,临危气似云?谁在阳安关一日抒忠愤,谁在东兴郡雪地奋短兵?

谁半生戎马,染一世征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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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未有过这样诡异的感觉。

铁马嘶风,一杆闪光的金枪照着眼睛刺来。持枪的,是一个少年。

我看见了血,热的滚滚流出的带着血腥味道的血。

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吗?

少年闭上双眼,一双铁蹄踏下,胸骨破碎的声音和着鲜血迸发出来。

“这是你选的,子龙。”

(一)

子龙的枪在挥舞。

像一朵梨花,美丽而致命。

浮云在被划破,疾风在被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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