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这么说,建军,你刚判的时候交罚款,春明跟王言都给拿了五十块钱,人家也都没想着往回要,仁至义尽了。”程父摇头道:“没跟你说吗,春明这二年起来了,那事业是越干越大。光是他开那车,就二十多万呐。听说还开了几个饭馆什么的,也没细打听,但是人家肯定是不差钱。你呀,蹲了四年真是一点儿长进都没有。现在你有桉底,工作不好找,春明你们是发小,给他说点儿好话,也好让他帮你安排安排工作。”
“他?给我安排工作?”程建军瞪着眼睛,空着的手握拳,竖起大拇指,指着自己,他一声嗤笑:“真是风水轮流转呀,爸,当年可是您东奔西跑的弄了食品厂的工作名额给他,他那媳妇蔡晓丽不就是在那认识的么,要是没有食品厂这一遭,能有他今天吗?刚才那韩春明什么态度您不是没看见,他一个初中都没毕业的,教育我呢?就他那样的,真要让他给我安排工作,他肯定不会拒绝,但是他肯定给我弄个什么服务员,再不就是干厨师,他好整天的教育我,羞辱我,哼……”
“那你要干什么?你能干什么?”
“爸,你放心,我自有安排。哎呀,不用那种眼神看我,你说这么多年,我什么时候骗你们了?我什么时候说过大话?”
“不是骗不骗,是你要遵纪守法,别再干那些违法乱纪的事。我知道你鬼点子多,主意正,但是你折腾不起了。”
程父叹了口气,语气中满是无奈:“你想想我和你妈,我们俩早都退休了,为了给你还债,退休金全都拿出去还钱不说,老胳膊老腿的还要出去打零工。眼看着今年就能把欠的钱还完了,咱们家这日子也就熬出头了。你弟弟也二十多了,因为你的事儿耽误了不少,现在也到结婚的岁数了。这不都得操心?你妈我俩对你的要求不高,就老老实实的,别再出事儿了,我们折腾不起了。”
程建军心里还是有些歉疚的,但是就一些,不多。
原剧中,他拿了蔡晓丽给他的用以给父母买楼房的钱,但是后来到底也给买了,另外再跟孟小杏搞到一起之后,也拿钱给他弟弟买了房子。
他的行为看起来像是一个有些孝心的败家儿子,但实际上,按照他的操行,更多的可能是要享受那种孝顺、照顾弟弟、有出息的成就感,以及外部正面评价的虚荣心。
当然,论迹不论心么,好歹也算是孝敬了,也还凑合吧。
不过此刻,亲爹掏心窝子的话语,程建军是听不进去的,他摇头道:“爸,你就放心吧,用不了多久就能还上那些钱,另外还能给你们买套楼房,给我弟也买一套,那多有面子是不是?韩春明那可是出了名的大孝子,结果呢?又开车,又开饭馆,那么得瑟,他妈不是还住这大杂院呢么。爸,你就看着我有多大的能耐,不出一年,保证让你们住楼房。”
程父累了,没有搭这个话茬,他摇了摇头,当先离开:“都到家门口了,快走两步,你是不知道你妈有多急。”
程建军长出一口气,跟在亲爹的身后,进了院内……
一个蹲四年监狱出来的人,一个甚至已经快被遗忘的人,重新出现在大家的视线中,那么当年在这附近红极一时的事情必然翻红,再一次的成为焦点。
人们茶余饭后,又一次的说起了程建军当年被抓的事。他们都不是经历者,不知道具体过程,但知道程建军以权谋私、判四年就已经够用。剩下的,人民群众会为他补上。尤其这里还是京城,这里的人民热衷于建政,还是高强度的。所以他们由程建军开始讨论,逐渐偏离轨道的话题,是要靠想象的。
大人们在讨论,小孩子就一定会受影响。而且几乎都是所有父母同步的,调皮捣蛋不学好将来就跟老程家那个小子一样进监狱……
尽管人们见到程建军的时候都非常和善,还比较关心他,但是在背后的闲言碎语他是能知道的,总有话茬收不住的时候。更过分的是,甚至有人当面询问他监狱中的细节。毕竟不是谁都能蹲监狱的么,也没人想去,却也不妨人们的好奇心。
他一走一过,那些人的眼神真的令他如芒在背,如鲠在喉,让他心中无比愤怒,却偏偏无可奈何……
他那么好面子,小心眼儿,当然不会就这么整天的让人戳嵴梁骨,他是早有准备。这次他栽了,可也没栽。跟他一起蹲监狱的,各个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厮混了四年,对他来说,是相当于再教育上了一次进修课。
在里面蹲着虽然脱节,但又不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毕竟还有报纸等等,他在里面蹲了四年,自觉神功大成,可以在这江湖中来去自如……
他跟踪了韩春明几天,大致了解了一番韩春明的情况,又打听到王言现在的住址,看着真正皇城根下的大宅子,看着开车上下班的王言与苏萌,打听王言此时的身份地位。虽然王言已经更加的让他绝望,但是人活一口气,他就是不服。
在知道了这两个仇人的情况之后,他又去看了看老婆孩子。一个十分让他心痛的消息是,他媳妇带孩子嫁人了。男方是一个带着儿子的,跟他媳妇组成了一个新的四口之家,而且竟然过的还很好。
他被抓的时候亲儿子才七岁,如今四年过去已经十一岁,过了四年没有亲爹的日子,而且程父程母虽然偶尔也来看,但真的没有多亲近。这就导致他的亲儿子对他这个亲爹没什么感觉,这让他十分痛心,也更加的憎恨王言与韩春明。最后也只能是给儿子买了些好吃好喝,以及一点儿钱。
做完了这些,在一个下着小雨的清晨,程建军背起行囊,在父母的叹息中,带着他的心酸委屈,带着仇恨,带着他那一口气,出了家门,出了院子,拐过了那家小卖部,离开……
“王爷,程建军回来了,在家里呆了没到一个月,又走了,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我还问他爸妈了呢,结果他们也不知道。你说说这小子,我感觉他肯定干不了什么好事儿,哎……”韩春明看着对面吐烟圈的王言,如此说道。
这又是一次的聚会,还是那么些人。只不过现在聚的时间越来越少了,一年到头也就是三四次。这主要是因为经济腾飞,马都跟韩春明都在忙着做生意,另外也忙着到处的收古董,因为他们比较信王言的说法,而且也越来越有感觉,最好的时机就剩下那么三四年了。再往后想要收到好东西,那就不是一般的有难度,所以眼看着时间越来越少,那自然是争分夺秒,一如临考复习的学生。
老关头跟破烂侯这两个衣食无忧的,在故宫博物院发挥余热,很是有些工作热情,正经当个班上。当然他们也没忘了寻摸东西,所以作息非常固定,一三五准时上班干活,二四六则是出去压马路买东西,挺有意思的。
也是如此,没了原剧中被气的脑血栓影响,老关头眼看着是越活越精神。老小子自己也有数,现在酒是越喝越少了,但是不管多少,得喝。
王言倒还是一如既往的那般悠闲状态,但是在他们眼里不一样,毕竟主导着那么多的研究项目的大科学家,他们以为王言很忙,不好过多打扰。所以如此种种,导致了不再如原本那般没事儿就是喝。
听见韩春明的话,马都插话道:“就是你们后院判四年那个?”
“可不就是他么,算算时间也确实到时候了,这一晃就是四年,真快啊。”王言笑呵呵的点头,感慨了一下,对韩春明说道:“你说他还能干什么去?肯定是出去赚大钱了。程建军那么小心眼,肯定是坚持认为是我把他送进去的,这不是就记仇了么。当然即便他没进去,看我也不顺眼,他不光小心眼还好面子,总是憋着劲要过的比咱们好。
他出狱回来看你又是开车,又是开饭馆,再一打听我都混成国企董事长了,他哪儿能咽下这口气。就想着出去发财,以后回来打咱们俩的脸,还得找机会再弄咱们俩呢。不过你小心了,他肯定是先找你麻烦,就好像之前扣你的货一样,做事周全点儿吧,小人难防啊。”
程建军出狱的消息,王言早都知道了,哪里需要韩春明来告诉他。甚至程建军跟踪韩春明,找同学打听,还到他王某人的家门口晃悠过几圈,这些他都清楚。
至于程建军去了哪里,发财么,肯定是去南方的。因为被判的事,他在京城已经臭了,以前的同事朋友肯定是没有搭理他的。没了关系,那就只能拼,只能闯,或者只能坑蒙拐骗,就是粤省、港岛那地方了。机会多,以程建军反派气运加身以及他本身的心机,大概率能成功……
其实程建军不是不知道,他根本就威胁不到王言,但这小子气性大,就是能恶心到王言,他也会不遗余力去做的。
“在里边蹲了四年,他人是瘦了,就是这心思是一点儿没变。”韩春明摇了摇头……
“不说程建军了,一个小丑而已,在他身上浪费唾沫星子实在多余。”王言摆了摆手,哎了一声,看向一边默默喝茶的老关头:“提督爷明年八十了吧?”
“算你小子有心,还知道你提督爷爷的岁数。”
“您老的岁数谁敢忘啊。”同样抽着烟的破烂侯笑道:“七十九了,耳不聋眼不花腿不瘸,顿顿喝酒都没问题。我这心里羡慕着呢,要求不高,就活到您现在这岁数就行。”
老关头哼哼道:“我看你够呛。”
马都问道:“这都八十了,得操办操办吧?”
“那肯定的呀,到时候您几位可不能小气。我师父他老人家不看重钱财,就稀罕那些个老物件,到时候给我就行。”
“呔,逆徒。”老关头拍了一下桌子:“九门提督爷爷还没死呢,就惦记上我的东西了?”
“哎吆,哪能呢,师父,徒儿就是逗闷子呢。再说您老自己说要活到一百岁,这还二十一年呢,徒儿能不能活过您老都不好说。我自罚一杯,自罚一杯。”
虽然老关头瞧着还行,但到底岁数大了,老小孩老小孩,韩春明嘻嘻哈哈的也没在意,就哄着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