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成扶着一棵大树喘着气,呼出的白气在眼前形成一道薄雾,让远处官道上驻扎的那支队伍显得有些朦朦胧胧。
素色的营帐铺满了整条官道,外围环绕着一层运粮的大车当作“营墙”,营地正中堆放着一袋袋粮食,堆积得如小山一般高,营火都被寒风吹熄,值夜的守卫和巡逻的兵卒在这大雪纷飞的寒夜里,一个个都开了小差,缩在避风的角落或者营帐中取暖,营中一片死寂。
吴成轻蔑的哼了一声,这些护卫粮车的军卒,都是些卫所兵卒,军纪比不上宋统殷的抚标营,甚至连晋南官绅的团练都比不了,这几日武乡义军的游击战没有让他们提高一丝一豪的警惕心,对寒冷的惧怕更甚于对武乡义军的惧怕。
营内哨岗极为松懈,宝贵的粮食就大剌剌的摆在大营中间,外围的防御只有一些装装样子的大车,也没有挖掘壕沟、竖立拒马等物,领军的将官扎营之后便躲进温暖的营帐里再没出现,既没有安排人员察看侦察官道两侧的山地是否有伏兵埋伏,也没有安排传令兵快马去武乡联络、请求披甲骑兵往来巡查、机动掩护。
更重要的是,这支护粮的队伍不过八百多人,武乡义军的主力却蜂拥而来,十倍的人数差距,拿头撞都能撞死他们了。
“他们从沁州城出发时,就被咱们的探子盯上了,一路跟到这.......”岳拱压着声音冲吴成说道:“探子仔细确认过了,这支粮队确实是正经的运粮队伍,不是宋统殷的诱敌之计,也没有伏兵埋伏。”
“那正好喂饱咱们!”吴成嘿嘿一笑:“记得放几个人去给宋统殷报信,咱们在沁州地界吞掉这支粮队,就是要让宋统殷所部明白,不止武乡地界,整个沁州他们都不安全,没了安全感,人就会胡思乱想,胡思乱想,军心就会乱,他们军心越乱,咱们得胜的把握就越高!”
岳拱点点头,向一旁的亲兵挥了挥手,那名亲兵将双手捂在嘴上,发出一声声清脆的鸟叫,紧接着,山林之中传来一阵阵有节奏的鸟叫,围绕着官军粮队越传越远,清晰可闻。
“绵老叔他们准备好了!”吴成轻轻点头,拔出腰间雁翎刀:“那就别让这些官军等太久了,炮队准备,开始作战!”
尖锐的哨声忽然响起,一瞬间响彻官道两侧被白雪覆盖的山地和树林,刺得人耳膜生疼,有些卫所兵从睡梦中惊醒,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从营帐中探出头来,一脸蒙逼的查看着四周,却见两侧的山地和树林里绽放出一束束鲜亮的光芒,随即震耳欲聋的雷霆之声响起,实心铁弹、铅子碎铁如同暴风雪一般席卷而来。
武乡义军依托山林进行大范围的机动作战,不便携带的重炮自然都没有带上,军中携带的都是重量较轻的小炮,射程不远,好在那些护粮的官军忙着取暖开小差,根本没有查看四周,让武乡义军毫无阻碍的将轻炮抬到有效射程内,覆盖了整个营地,甚至还不慌不忙的构筑了掩体和炮位、测算好火炮的各种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