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发炮弹呼啸而来,从吴成所在的草棚上空掠过,在城门楼子的窗户上撞了一个大洞,紧接着又破开天花板,钻进了高空之中。
身旁的彭县丞惊叫一声,眼泪鼻涕都流了下来,每一次流寇的炮声一响,他都会止不住的身子一抖,明显恐惧至极。
“彭县丞,你若是害怕,下城去城里藏着吧,北门有我把守,定然无碍!”吴成推了他一把,劝道:“若是武知县怪罪下来,就让他来找我,你下城躲藏乃是我的军令,跟谁都能说理。”
彭县丞慌乱的点点头,爬起身来准备走,忽然又摇了摇头,结结巴巴的说道:“不不不....本官乃是沁源的县丞,有保境安民之责,岂能留你们这些客军在城上死战,自己却跑了?不行,不行,本官就在此哪也不去,助吴将军杀敌!”
“得了,别在这里乱我军心,就是帮了我大忙了!”吴成忍不住怒喝一声,让绵长鹤领着几个战士把彭县城拉走,又传令城上的民夫青壮统统下城躲炮。
这些民夫青壮初上战场,从未挨过炮轰,又没有往日辛勤的训练和长期的教导形成的对军纪条件反射似的服从,流寇炮兵和城墙上武乡义军的炮兵乒乒乓乓打得热闹,吓得这些民夫青壮完全忘了战场纪律,只顾着乱逃乱喊,稍微好些的,也如彭县丞这般被炮声吓得瑟瑟发抖、惊叫不止。
吴成担心这些人留在城墙上扰乱军心,干脆把他们统统赶下城去,反正之后与流寇短兵相接,这些未经训练得民夫青壮也帮不上什么忙。
从大盾缝隙中观察了一会儿攻城的流寇大军,没有了城墙上火炮的阻拦,流民饥民填壕的速度快了不少,一排排盾车推到三道壕前,流寇的弓箭手在盾车后仰射箭矢,还有不少流寇火器兵搬来了缴获的三眼铳、火门枪和一窝蜂等火箭,射出漫天箭雨铅弹掩护流民饥民填壕。
挡箭的悬护和草棚上插满了箭矢,“笃笃”的声音不停的响动着,城墙上的战士几乎都被箭雨铅弹牢牢压制住,扛着盾牌才敢在城墙上活动。
云梯车和撞车出现在盾车阵之后,流寇的战兵开始整队,只等三道壕填埋完毕,便冲杀上城,吴成深吸口气,令旗挥舞:“毒烟弹准备!铳手准备!敌军登城之前,尽量杀伤其战兵,各部准备搏战!”
一声声锣鼓响起,城墙内侧的投石机抛出一个个用多层纸糊成的球壳烙透的球形火器,这些火器内藏以火药、狼毒、巴豆、草乌头、砒霜等物制成的毒物,落地便爆裂开来,里头的毒物在火药的灼烧下喷涌出浓浓的毒烟,瞬间将盾车后的流寇战兵笼罩其中,从城上看去,仿佛一片黄色的薄雾萦绕在盾车组成的木林之中。
这些毒雾大多并不致命,但只要吸入了它们,最轻的也是头昏脑胀、腿脚发软,有些战兵还剧烈的咳嗽呕吐起来,脸色发乌发紫,站也站不稳,而那些吸入毒烟过多的,则耳鼻流出污血来,腹中如刀绞一般剧痛,痛苦惨叫着捂着肚子翻滚不停,甚至又被毒烟熏瞎双眼的,惊叫着乱逃乱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