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院判来的很快,安笑然原以为他还要拖上半刻。见此情形,便知他心中也是焦虑。“这么冷的天儿,劳烦孙院判走这一遭,当真是过意不去了。”
“臣怎么当得起安贵人这话,能为小主安胎,是臣的本分亦是福气。”孙院判恭谨的行了礼,便让身后跟着伺候的小太监将药箱搁在一旁的圆桌上。
“紫菱,给孙院判沏一壶龙井,待会儿请完脉慢慢品。”安笑然不愿让身边的奴婢知道她是假孕,否则早就可以命人做点什么布团的搁在自己腹部垫着,也总好过让宁嫔笑的脸都绿了。“记得把小厨房拿手的糕点也备上一些,等下让孙院判可以好好品尝。”
知道安贵人是为了支开身边的人,孙院判也不推诿:“多谢小主美意,老臣愧受了。”
紫菱福了福身,恭谨的退了下去。而孙院判随行的内侍监也识趣的跟着退下。
“让老臣替小主请脉吧。”孙院判谨慎的将白纱搁在安贵人的玉腕上,如同平日里一般为安贵人请脉。“小主脉象沉促,似乎心神不宁,近来可有心烦之事?”
“孙院判是明知故问了!”安笑然低低的声音,听起来些许的沙哑。“表姐有心安排我获宠,光耀门楣,故而在万急之时想出了这个纸包不住火的法子。孙院判是聪明人,却依然被牵涉其中,到底是我们姐妹拖累了您。只是事已至此,光是一味的追究责任,只怕也是徒劳。还是得劳烦您想个法子,如何能平息了这场风波。”
孙院判皱眉,只是一瞬间的神色凝重,随即一字一句慢慢的说道:“风波如何能平息,老臣不懂。但若要解决纸包不住火的事情,倒也不难。一剂汤药便能让小主安稳无虞了。”
安笑然如何不知道,这是最简单,也最省事的法子。“表姐煞费苦心,安排让我有了这个孩子。暂且不说她用心良苦,单单只说她眼下的处境。倘若我没有了这个孩子,皇上也不会为了让我能安心养胎而对表姐多家眷顾。如此,景阳宫会凄凉冷清成什么样子,孙院判觉得呢?”
“那……”孙院判惊出了一头的冷汗,这是他最不愿意听见的话,可安贵人却说的如此心安理得。“欺瞒皇上原本就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倘若事情被揭穿了,不光是小主一人遭殃,只怕齐妃以及小主的母家都要跟着遭殃。那时候,就不是眼前的风光这样简单了,或许连性命尚且也不能保全,小主,您可要思虑周详再作打算啊。”
“有孙院判在,这个孩子何愁保不住啊!”安笑然已经打定了注意,她决不能让这个“孩子‘断送了她所有的前程。更不能在齐妃不济的时候,连最后的筹码都一并断送掉。
“贵人的意思是……”孙院判有些吃不准这个年轻的女子。虽然她是齐妃的表妹,可无论是容貌还是语调,举止还是用心,都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
“想办法保住我的龙胎,挨到生产之日……”安笑然想起之前齐妃的用的招数,咬牙切齿道:“必须要不是还有汪答应腹中的龙胎么?只要是皇上的孩子,额娘是谁,都不要紧。”
孙院判唬的脸色发青,他不是没想过这种法子,但牵扯的毕竟太广。“小主,老臣力有不逮,只怕左右不了汪答应那边。倘若您一定要让这个孩子诞下来,唯一能帮您的人不是老臣,而是皇后娘娘……”
以为孙院判会说些推诿之语,亦或者是不情愿。却没想到他用这样一种即直接有委婉的法子,回应了自己。“皇后娘娘!”
孙院判颔首:“小主若是想要这个孩子,想要眼下的前程,就必得要依附皇后娘娘。而能保全小主母子的,也从来都不是老臣,而是皇后娘娘心中属意的御医。如今齐妃已经身不由己了,老臣只怕皇后娘娘早晚要为小主更换御医,即便不更换,也可请别的御医一同前来为小主安胎,届时,一切都要被揭穿。如此,倒不如小主想想还能有什么别的法子。”
“明白了。”安笑然想了想,终于也只有点头。“敢问孙院判另一件事。”
“小主请说。”孙院判阴沉的面庞依旧是严肃的,恭谨之中又带着难以靠近的疏离。
“敢问孙院判,太后的病情……”安笑然想,如果一定要皇上皇后顾不得自己,那边是后宫出了更大的事情。眼下唯有这个契机,将皇上皇后的注意力尽数分散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