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医呢,御医!”看着怀里的深爱的女子,气息越来越微弱,胤禛是当真心慌了。若不是生离死别,也许一辈子,她都不会说出这样触动情肠的心底话。原来在她的心里,什么都明白,什么都清楚,却还是一如既往,痴心不改的深恋着自己。“快瞧瞧贵妃,朕不许贵妃有事,皇子也得给朕保住。否则,抄家灭族,一个都不留,都去给朕的爱妃陪葬吧。”
年倾欢印象里的雍正皇帝,宽人克己,勤勉政务,虽然生性多疑,阴狠铁腕,却从来没有这样暴戾残忍过。也许是看着自己快要不行了,触痛了他的心吧。“皇上,臣妾命数如此,不怪御医,求您无论如何宽恕他们。”
“别说话,倾欢,别说话,朕会陪着你。”胤禛忽然很害怕,害怕她再说出绝情的话来。心被针扎的滋味,原来这样的难以承受。他仿佛从来没有试过,现在却痛的难以抑制。“你们还愣着做什么,朕不许贵妃有事。”
御医们也是方寸大乱,用药的用药,施针的施针,总之极尽全力的去挽留年贵妃与皇嗣的性命。
与此同时,胤禛只是守在她的身边,紧紧攥着她的手,不断的说些鼓励的话,也说他们过往美好的种种。他不住的在心里祈祷,乞求上天无论如何不要带她走。“倾欢,朕不能没有你。只要你能平安无事,朕情愿折寿二十年。”
“皇上。”年倾欢很感动,想伏在他的胸口痛痛快快的大哭一场。她知道,无论他许下的承诺以后做不做的到,但此时此刻,他都是用真心在说这些话。“臣妾心满意足……”剧烈的痛楚,几乎将她撕成碎片,眼看着要昏厥过去的时候,她忽然听见稳婆喜声惊叫。
“贵妃娘娘用力啊,小阿哥的头出来了,娘娘您再用力啊,马上就要见吉祥了……”
女子虽然柔弱,为母则刚。年倾欢能感觉到腹中这个小生命,想要活下来的坚毅。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她拼命的用力,终于再一声啼哭之后,再度感觉到成为额娘的那种幸福。“我的孩子……”
稳婆不敢耽搁,用事先准备好的明黄缎子,将才出生的小阿哥裹起来,迅速的抱到皇上与贵妃面前。“奴婢恭喜皇上,恭喜贵妃,是个小阿哥。”
年倾欢勾起了唇角,美艳动人的笑了:“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随后,她便沉沉的闭上了眼睛,疲倦了昏了过去。
“倾欢,倾欢……”胤禛顾不上看那个孩子一眼,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年倾欢的身上。“御医,快看看贵妃怎样?”
接连几位御医,先后替贵妃请把了脉,再有太医院的院判孙大人禀明皇上:“贵妃娘娘难产,致使失血过度。如今血气不足,引致体衰,恐怕……”
“恐怕?”胤禛疾声厉色:“恐怕你们都活腻歪了是么?紫禁城里最好的药,最好的方子,全都给朕用上。贵妃必须见吉祥,朕方才的圣旨一字不敢,倘若贵妃有什么不测,朕必叫你们全部陪葬。”
静徽一直无声无息的落泪,等在产房门外。皇上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她都听见了。非但如此,她的脑中还浮现出了说这些话时,皇上脸上严峻的表情。他是真的爱年倾欢啊,爱的忘掉了自己乃是君王之尊,竟然可以如此的不管不顾。静徽从来没有试过,被自己深爱的夫君这样爱重,她嫉妒年倾欢,她恨年倾欢,生生的心疼。
“皇后娘娘,请保重凤体。”雁菡看着满面是泪的皇后,并非感觉不到她的心疼。这宫里的女子,想必都从来未曾见到皇上这个样子吧。可惜,皇上有这样痴情深情的一面,却不是对自己,换做是谁,谁会不心疼呢。更何况,皇后乃是皇上嫡妻,正妻,真真正正的结发妻子。“贵妃娘娘一定不会有事的,娘娘切莫忧伤过度,伤及凤体。”
“有皇上在,贵妃当然不会有事。”静徽默默的闭上眼睛,以为这样,就不会被旁人看透了心思。谁料,泪水却还是掩藏不住的滚下来,打湿了她的前襟。“传本宫懿旨,无须惊动太后。后宫上至本宫下至奴才侍婢,均茹素一月,为年贵妃与才降生的九阿哥祈福。”
心痛的感觉,不亚于贵妃产子。静徽整个背脊都湿透了,一阵风过,凉意深入骨髓。哪里有半点春天的温煦,对她而言,寒冬从来就没有过去。
郭肃一闻言赶紧应是,匆匆忙忙的退了下去。他今日办差不利,惊了年贵妃的胎,倘若贵妃真有什么不测,他的小命也别想保全。他也是真心想为年贵妃与九阿哥祈福,但愿他们都能平平安安,逢凶化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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