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六章
七皇子麟王靖瑧,寻了个机会,为信任京兆尹朱巡引路前往乾刚殿谢恩。
短短的一路之上,靖瑧出乎意料的,竟然被朱巡的人品官品所折服,对其人更有了深度的好感,更胜之前的爱屋及乌。
不过,靖瑧早已不是毛头小子了,循序渐进的已经打听清楚了朱巡的家宅情况,并已八九分确认星儿就是朱巡的亲生女儿。
但靖瑧依然没有轻举妄动,这还需他们父女相见才是,冒认官亲可不是小罪过。
靖瑧引着朱巡大步的往乾刚殿行去,此时的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星儿立刻与他相见。
终于,乾刚殿到了,报门后,裕德帝召见了朱巡,靖瑧怀揣几分期许,陪同他同进了乾刚殿。
但进得殿去,靖瑧首先就望向了锦华平时的小书案,可锦华却不在,这让靖瑧大失所望,心里又急又急的。
“儿臣给父皇请安。”说罢,靖瑧行礼。
“微臣朱巡,叩见皇上。”朱巡也行礼。
埋头在奏章之中的裕德帝抬起头来,看了看靖瑧又看了看朱巡。
“爱卿快快免礼快快免礼。”裕德帝几乎是将笔扔在了龙书案上,移动龙步,扶起了朱巡。
挽着朱巡的双手朝偏殿行去,可见裕德帝对这位朱大人的喜爱之情,先前就有促膝夜谈的君臣情谊,如今朱巡调任京官,裕德帝更是喜出望外。
裕德帝坐定,又赐了朱巡御座,便与朱大人长谈了起来。
靖瑧自是早早起了身,也跟着来到了偏殿,靖瑧怎得看不出父皇对这位朱巡的喜爱之情,便留下来旁听了。
说是旁听,其实也是等锦华出现,这让靖瑧可是心焦如焚。
但不旁听还好,这一旁听,简直不得了,靖瑧就想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一般,朱巡说的每字每句都仿佛如珍宝一般。
朱巡讲的许多话,是他这辈子也没有从京官们口中听到过的,百姓们的真实生活,百姓对土地的热爱和依存关系,这是他一个深居皇宫的皇子永远想不到的。
都说帝王心术帝王心术,可是如果没有对百姓疾苦的考察,又怎能知黎民所知?想黎民之所想的呢?
靖瑧听着朱巡与父皇的谈话,理解了很多事,方知道父皇对太液池西南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为何那般重视,每年都要演农,亲自耕种。
城南社稷坛每年打春礼,历代大夏帝王都要亲自前往耕种一番,为天下做出表率。
却原来,土地,对百姓意义如此深重,这真是又让靖瑧学了一课,不免对这位朱大人肃然起敬。
原来能臣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动动嘴皮子赢得圣心固然必然,但作为一位忧国体民的君王,却要近贤臣远小人,朱巡的到来,真的是给靖瑧上了深深的一课。
朱巡与裕德帝的相谈甚欢,也即将结束,靖瑧走到朱巡跟前,深施一礼。
这倒是吓坏了朱巡,好忙站起身扶住了麟王殿下。
“朱大人,请受小王这一礼,父皇贵为天子,即使深感臣下之恩,也没有君谢臣之理,君王只能通过嘉奖来表达爱敬之情。”
“但小王无官无禄,只是上天庇佑,生在帝王之家,我为大夏有您这样爱民如子的好官感到幸运,更自豪,将来,如小王疑惑之时,还请朱大人不吝赐教。”
说罢,靖瑧再深施一礼。朱巡自是不敢接,裕德帝连连大笑,说当得当得。
裕德帝,见儿子重贤之举,频频点头,对这个儿子更多了几分喜爱之情。
自此后,裕德帝对自己靖瑧更越发的关注起来,从品格行事处理政务更多方面的指点,寄予厚望。
“皇儿今后还要多多跟,像朱大人这样的,有真知灼见的官员多加学习,虽然为父,富有四海,但也要靠——”裕德帝指指朱巡,“朱爱卿这样的好官来帮朕治理,分忧。”
朱巡也深施一礼,“微臣时时不忘君恩,更不敢有一刻忘记黎民。”
“皇儿看看,这就是好官那,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时刻记挂百姓。”裕德帝起身,在大殿中踱起步子来。
“记得先朝有一位诤臣,名唤魏信陵,他就多次在朝堂上顶撞先朝圣主太宗皇帝,太宗几次被他气的都险些下令处斩,但太宗都将自己得怒火压了下去,还在朝廷赞誉‘国有诤臣不倒’,果然,太宗成了先朝的一代圣君明主,更得了天可汗的美誉。”
“这位魏信陵多次向太宗皇帝进言,说百姓如水,君如扁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所以,历朝历代,但凡明君无不重农重民。”
“说什么‘君为臣纲’,依朕看,该是‘民为君纲’才是。”裕德帝可谓苦口婆心的教诲儿子。
朱巡又上前朝裕德帝深施一礼,靖瑧本以为,朱巡也会像平时文津阁那些学士,高呼几声“我主圣明”之类,但朱巡并没有。
反而朱巡行礼之后说了一句:“微臣替黎民感念皇上知遇。”
没了?!这真是再让靖瑧大开眼界,原来,一个时刻心系百姓和朝廷的好官,还是这样的,真是好似有人在他的脑子里拧了一把一般。
天下竟有恬淡如此的高官?要知道朱巡也曾是封疆大吏,手握几万兵权的封疆大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