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呆!你就不会溜出去到处玩玩?听说皇宫里可有很多好玩的地方呢!”
“我不去。”
“哼,你呆!所以你才不去!以后我要去的!我要让我爹领我进宫去玩儿!”
——往事仿佛就在昨日,又似乎早已远去成为了久远的记忆,薛桓的目光慢慢从卫南雁的身上移到地上,他清楚地记得那一日,那辆明晃晃黄色顶盖的马车停在隔壁人家的正门口,前簇后拥的车马队伍,一下子站满了整个巷道。他远远地躲在另一头看着,那个嚷着要进宫去玩的女孩儿,穿着一身他从来没瞧过的华丽锦缎宫装,裁剪得很好,刚好衬出她纤秾合度的身材,可薛桓却总觉得那衣服仿佛有些大了,长长的裙摆落在身后,上面闪耀着刺目的光。她似乎没有一丝留恋,一弯腰便进了轿子,只有几个太监还在和那户人家满脸不舍的主母卫夫人絮絮说着什么。薛桓未能看清那个女孩的上轿前的表情,只记得那一刻自己的心很疼、很疼,尽管那时的他已经学会搭脉看诊,可他知道,这是他治不好的疼。
收回心绪,薛桓缓缓跪下,恭敬道:“微臣太医院薛桓,叩见贤妃娘娘。娘娘今日叫微臣来,不知娘娘贵体何处不适,之前微臣配下的药膳,娘娘服用之后可有什么感觉?”
卫南雁挥挥手让斯清出去遣散外面的宫人,伸手就将薛桓拉了起来:“薛桓,今日不谈这些话,今日你我只论从前相识的情谊。我不是宫妃,你也不是太医,今日是卫家的小姐请相识多年的邻居薛公子帮忙,你肯是不肯?”
薛桓看着她拉住自己袖子的手,她的手很白,蔻丹是深红色的,那般艳丽的颜色,还透着淡淡的玫瑰花香,寻常人家是不会有这样好物的。他极其缓慢地摇摇头,轻轻推开卫南雁的手:“薛家邻居卫府的小姐,已经在好多年前就进宫了。世上再也没有卫小姐,只有贤妃娘娘。”
卫南雁心中一缩,撇过脸去涩涩地说:“是了,我不过是久居深宫的一个妇人。你如今前途大好,多少好人家的女子倾慕于你,哪里还记得多年前那个日日等你回家与你说话的隔壁小丫头。”
“我……我不是……”薛桓有些脸红,目光却仍是看着地上,“宫中这些年,薛桓虽然只是个小小太医,却也知道贤妃娘娘的艰难,只是……只是当年卫小姐是那般骄傲的一个人,而我又算什么,只不过在你偶然病痛的时候来——”
“不,你可以帮我,可以帮我一个很大的忙,而且就是现在。”卫南雁打断了他的话,用力握住他的肩膀,仰头看着他,“薛桓,我不想侍寝,帮我,帮我!”
薛桓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半张着嘴巴说不出话,好有一会儿他才缓过神来,惊疑中带着两分难以言喻的喜色:“你、你还是——”
“对,我还是处子之身!进宫这么多年,陛下从未真正亲近于我,纵然偶有在清风馆过夜或是唤我侍寝,也都是分床而睡,甚至连拉手亲吻都没有!”
“为什么?为何!”
卫南雁似是艰难地摇了摇头,“此中缘故牵连甚多,你还是不知道的好。总之,眼下陛下改变了主意要我侍寝,可我不想,我不愿意!你有没有办法,可不可以让我看起来像是缠绵病榻无法侍寝又不要太刻意不被人怀疑?我想来想去唯有这一个办法,才能不惹怒陛下,还能保全我的家人!”
薛桓一惊:“怎么,这卫府家中还有牵连?是不是燕公子他——”
“你不要问。”卫南雁摇摇头,神色有些凝重,“若不是实在无路可走,我也不愿找你。宫中数年,你虽只是偶尔到来,我却都十分冷淡——薛桓,我是对你无情,但我不是冷血,我……我什么都知道!可我没办法……”
“我……我只是希望你能过得好……”
“所以帮我吧薛桓!”卫南雁的眼中尽是恳求,她咬了咬下唇,沉声道:“薛桓,卫南雁今生负了你的情意,来生一定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