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罗党羽是实践复辟梦的人事基础。宋徽宗出逃镇江,一路上,有大批奸臣、亲信随同。范讷统胜捷兵、高俅领禁卫兵各三千即时赶到。
他这次南下,随行人员除太上皇后、皇子、帝姬而外,还有蔡京的长子、领枢密院事、恭谢行宫使蔡攸以及宦官邓善询等。蔡京的甥婿、尚书左丞、恭谢行宫副使宇文粹中也随后赶到。而统帅胜捷军护从的范讷原本就是童贯的门客,后来仰仗童贯的权势,官至节度使。
到达镇江后,徽宗还按照其自定标准,论功行赏,“增秩赐金”,以致“行宫如市,有再任者,有进三官者,有召赴都堂审察者。恩赏僭滥,非散官之比也。”“墨制纷然,专易守令,迁官赐报,略无虚日”,官员“惑于诰命并行,而莫知有朝廷矣。”。
蔡翛是蔡京的三子,初以恩泽为亲卫郎、秘书丞,至保和殿学士。宣和中,拜礼部尚书兼侍讲。“徽宗南幸,攸假徽宗旨,请翛守镇江,对他封官许愿,改资政殿大学士。”。到达镇江后,徽宗就驻跸蔡翛府治,使那里俨然变成一个小朝廷。
宋徽宗到东南不久,便通过行营使司和发运使司向东南各地接连发布了三道“圣旨”。其一叫《截递角》,意思是不许东南各地官府向都城开封传递任何公文。
其二叫《止勤王》,意思是不许东南各地驻军开赴开封勤王,截留路过镇江的三千两浙勤王兵作为卫队。
其三叫《留粮纲》,即不许东南各地向开封运送包括粮食在内的任何物资。这三道“圣旨”都事关重大,等于徽宗在镇江,赵桓在开封,诰命并行,使朝廷不能号令东南,国都处于既缺兵又缺粮的绝境;令“监司莫知所从,州县观望风旨”,使开封政权难以维持。这样,一旦有机会利用,东南的“小朝廷”就很容易跃升为“大朝廷”。
大建宫阙是实践复辟梦的物质准备。不说徽宗南逃一路上沿途骚扰百姓,“所至,藩篱、鸡犬为之一空。”到达镇江后,据称,更是“缮营宫室,移植花竹,购买园池,科须百出。”镇江府上报赵桓:行宫“官兵日给六千余缗”,“以镇江行宫日给计之,月当用二十万缗”。
种种迹象表明,徽宗确有在东南另立朝廷的一系列行动。
没有想到宋金议和,金人撤退一下子就断了他的计划。百姓人言籍籍。宋徽宗南逃镇江以后的种种表现,很快便传入开封。
一时间,都城之内,“物议汹汹,莫不惊骇”“东南之地恐非朝廷”。徽宗“将复辟于镇江”之类的传说流播甚广。
太学生陈东更向赵桓上书说:“今日事势之急,殆有甚于北敌者”,“江浙之变,萧墙之祸,不可不虑!”这些言传,显然是对徽宗复辟十分不利的。
还有一点对于赵佶是最不利的,当时的东南还没有从他的统治中恢复过来,依然是是民不聊生。
东南地区本来就是徽宗黑暗统治时其宠臣横行霸道的重灾区,童贯、朱勔民愤极大。加上徽宗以前大搞“花石纲”,此行又沿途骚扰百姓,“所至,藩篱、鸡犬为之一空。”
这个家伙死性不改,到镇江后更立即“缮营宫室,移植花竹,购买园池,科须百出”“二浙之民,将见涂炭”“民既愁怨”,两浙极有可能再度酿成民变。
当时就有很多清醒的人认为,宋徽宗在东南“岂得高枕而卧耶”?如此这般,可见在民不聊生的东南,宋徽宗想在镇江复辟,“地利”的条件也是不存在的。
赵桓对此也是生疑不安。其实赵桓很早就对徽宗存有疑虑。当对其父在东南的所作所为了如指掌以后,更明确表示“道君意不可测”“朕自道君在外,我食不安!”
于是,他与徽宗针锋相对,果断降旨,“令依宣和七年十二月二十四日指挥”,要求徽宗“除教门事外,余并不管”。
所以靖康元年二月十日,金军撤离开封以后,赵桓什么也顾不上了,急于采取强硬措施,从速解决东南问题。
汴梁的大臣们为了保住自己的利益,当然不希望有第二个朝廷出现,他们纷纷上书催促太上皇北归。
既然赵桓对乃父生疑,大臣少宰吴敏等就建议,派人前往东南催促徽宗北归。于是,赵桓果断出手,先一面将徽宗的亲信蔡攸贬官,又一面亲自降诏蔡攸,叫他“专一扈从太上还阙”,就是要蔡攸前去催促徽宗离开镇江,北归开封。
既而,赵桓又接连两天与曾经护送徽宗南逃的另一亲信宋焕面谈,恢复他已经被解除的“江、淮、荆、浙等路制置发运使”的官职,责成他从速再往东南,奉书行宫催促徽宗北归。
更任命兵部尚书李纲,门下侍郎赵野为“道君皇帝行宫奉迎使”,前往迎接徽宗。后来宋焕总算说服了徽宗,加上李纲等人的兵力威胁,他们说是陪同徽宗,实际是押送着赵佶一起走上返回开封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