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漫漫,如同思春寡妇的目光,火烧火燎,又茫茫然然。
有着漂亮尾巴的琴鸟,钻到密密的树丛里,拼命的叫。它歇息的时候,就有知了接着,吵得人心烦意乱。
紫茉莉的白花都黄了,腌巴巴的,贴在墙角。这花很是好养,年年开得嚣张,可惜山上夏日短,害得它拼命开,急促谢。
小三百无聊赖,喝了一杯凉茶,又一杯凉茶,上了一次茅厕,又一次茅厕。
门前大路白花花反射银光,怎么就不见来一个客人呢?
等大雪封山,到时连个鬼影都不会来。
“山下的风气不大好,”小刀闲着无聊,嘀嘀咕咕,“就是客人来了,也自带姑娘。去年来的和尚,也是带着小寡妇。”
世风日下,人心皆不向阿弥陀佛。那二百斤的秃驴,皮白肉细的,带着风骚小寡妇,还爬珠珠的窗。
最让小三气不过的,小刀居然看着和尚一爬进去,就如同打了鸡血,亢奋得不行,马上操起杀猪刀去“捉奸”,完全不顾小三立下的“笑着进门,不舍离开,就地留下”的店训。
这胖和尚是哭叫着离开的,死时拼命挣扎,声音一点也不像佛门出身,又尖又细,整整影响了小三一个月的睡眠质量。
小三很生气,又很无奈:当你的属下是你同窗,且一起偷过鸡,分过赃,爬过寡妇门,你就会明白这种如鲠在喉想要开除人又碍于人情的感受。
更过分的是,虽小三已荣升为掌柜快两年了,小刀仍常常爬到他头上去。
当小三刚打了一个长长的呵欠,无精打采的歪在椅子上,小刀就马上提醒:“注意仪态!”
小三觉得威信受损,有必要立一立威风,于是抓起算盘就砸:“不说话会死啊?”
趁小刀被镇住的片刻,严厉的教训道:“做店小二的,就是要伺候好每个客人,管人家带不带姑娘和小寡妇?那都是咱爹娘啊。他们不过来,哪来的银子吃饭喝茶买衣裳?珠珠她们的胭脂粉一个月就得二两半,我找谁要去?”
珠珠娘说小三越来越抠了,她自己当家时还不是一样,巴不得将人皮都熬成油省点蜡。十五岁之前,小三就是偷拿半块红山薯,她也会追一条街。山寨里来一条野狗就多一堆狗骨头,最后野狗们都害怕了,集体绕着山寨走。
这两年陆陆续续来了过路人,于是顺应地势开了客栈,吃饭的问题解决了,这批娘们就不安分了。她们逼着小三带着几匹老马,每年山上山下连续跑了两次,驼回首饰衣裳脂粉。
三个女人一台戏,三个寡妇难搞定,一寨里都是寡妇乱翻天。寨里的这么多张嘴,将来子又生孙,孙又生子,怎么办?快愁死掌柜小三了,昨天就发现了一根白发。
白晃晃的太阳滚到山岗上,刺人眼。小三望着烧焦了的黑乎乎的山岗,只觉得伤感:此山忒高了些,此路焦臭了些,难怪行人这般少。
小刀也察觉到三柱的失落了。
“最近的问题是肉太少。”小刀肉厚,不怕算盘,只怕自己的脂肪保不住,低声长叹,“存储处的好肉都快没了,只剩下些带皮的油脂,还有些蔬果。”
小三的眼皮跳了一下,这么快?合起来也有三百来斤。
“蔬菜水果是不是都快烂了?”珠珠总算睡醒了,懒洋洋的声音里带着不满,“最近味儿都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