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你阿玛去了,大家都伤心,可这么着哭,要伤了身子的……”
“身体肤发受之父母……”允禛头也不回,一边哭一边说:“儿子的身子是皇阿玛给的呃,皇阿玛不在了,儿子还要身子做什么……”
“你也是额娘身上掉下来的肉……替你阿玛想,替我想,你都不能这样……儿子……”乌雅氏越说越悲,涕不成声,“好儿子,你要多想想……”
额娘的哭声让允禛心如刀绞,但他知道自己决不能在额娘面前低头,允祀将额娘请来,貌似无奈之举,可透出来的意思却让允禛心凉——老八不光是一贯的“懦弱”,更是一贯的“留一手”!
要知道闹丧的不光是自己,一旁还有诸多的皇妃,将额娘请出来无疑是针对自己,仔细想想这还真有一箭双雕的意思呢!
一来这些皇子中,老大老三跟他早有交易,老九老十四还是一根绳的蚂蚱,只要拿下自己,一贯不出头的十三弟还能有什么主意?那时候的老八才是真正的一家独大,他要上位才是真正的“雍正”!
二来拿下自己,其他人必然也就从了他的劝慰,如此遂了二哥的心意,老八必然会加官进爵,从谋大事不拘小节或弃卒保车的角度讲,牺牲自己可以看做另一种的隐忍,自己真的应该低头!
但允禛是随随便便“被”牺牲的吗?而他更以为,老八此时的懦弱恰是给太子温水煮青蛙的机会呢!
不甘、不愿,不能遂了二哥或老八的心意,那就做逆子吧!最好让额娘与他一刀两断,即便大事不成,额娘也必会少了牵连!
咬牙间,允禛突然停了哭声,转过满是泪痕的脸,仿佛不认识似地望着乌雅氏,盯视良久方道:“你是谁?你凭什么管教我?”
“孩子……你哭昏了头……我是的额娘!”乌雅氏愣怔的看着而自己的儿子,就跟老十三一样,她以为自己的儿子伤心过度而癔症,心疼的伸手去摸,却被允禛一把拨开,“你穿的是皇妃服色,你不是太后,国家有制度,你管不着雍郡王!”
从乌雅氏走近允禛开始,殿内的哭声就低了,待到俩人起了争论,连那几个貌似不能自已的皇子都止住了哭声,允禛这话一出来,殿中人都听的呆若木鸡,包括允祀在内,乌雅氏则是又悲又愤,颤抖着抬起手臂,她真想狠狠的抽这忤逆不孝的儿子一巴掌,可她终究是个淡泊性子,颓然放下,一声悲号:“圣祖爷啊,您怎么就走了……”
额娘恸哭,允禛何尝不是撕心裂肺,但只是身体微晃就强撑着挺直了腰杆,这种铁石心肠的隐忍范儿,却不是被所有人都理解,老十四头一个就不干!
母爱幺儿,幺儿恋母,与允禛想比,允禵跟乌雅氏的关系更好不说,他从小也不喜欢这个阴冷刻薄的四哥,要不也不会放着太子的大腿不抱转投八爷党,嚯的一下就站起来。不光是站起来,一手还握住了供桌上的银质的烛台,“四哥,你疯了?赶紧跟额娘赔罪!”
赔罪?!
这话听的允禛牙齿发酸,心说我要赔罪还用你来提醒吗?也不动脑子想想,四哥是针对额娘吗?是额娘晕头晕脑的被你那“八哥”利用了,你怎么就不懂哥哥的心呢?不怕神一般的对手就怕猪一般的队友,允禛哀叹一声,脸一沉,“混账,孤是庸郡王,你一个小小的贝勒也敢无礼?”
“爷就是无礼了!”允禵被气的七窍生烟,抓起烛台就要冲上去跟四哥玩命,还是老十三手疾,一把抱住,否则,这恸哭灵堂真要上演兄弟萧蔷了!
“放开我,我要杀了她!”允禵手刨脚蹬的折腾,乌雅氏的哭声更大,“圣祖爷,您睁开眼看看吧,看看这些不肖的儿子吧……”越哭越悲,最后竟然跌跌撞撞的冲向了供桌,“……臣妾活不成了,就让臣妾他也随你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