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何来的时候开一辆改装得乱七八糟的跑车,敞篷,车身上全是稀奇古怪的涂鸦。他把车子靠边停下,撑着车门跳出来。他的头发还是乱的,穿一件黑色背心,下面随便穿了一条薄棉的睡裤。尹真看到他脖子上和肩膀上有好几块青痕,小小的、嘴唇的形状。
虽然形象不佳,但这混乱糟糕的样子里却张扬地显露着j□j,并且他本人毫不忌讳,如若不然,他至少该穿一件长袖的衬衣再来见田致远吧。
尹真讨厌余何,他下意识看向田致远。
余何淡淡看了尹真一眼,冲田致远咧嘴一笑,“致远哥,我的狗呢?”
田致远淡漠迎视他,说:“医院。”
“啊?你已经把他们打进医院啦?”余何慵懒而痞气的一笑,后退一步靠在自己的车上,然后从睡裤里摸出一包中华,点燃了一支叼在嘴里。青色的薄烟让这个二十来岁、形象略糟糕的年轻人看起来意外的有一种颓废的朦胧,“那你叫我来不是耽搁我时间吗?”
田致远的视线不着痕迹扫过他身上那些暧昧的痕迹,笑了笑,说:“那可真是对不住,哥不知道你在办事。”
余何开玩笑一般,“那哥你要怎么赔偿我?”
“这话我得问你啊,你的狗咬我的人,我看你的面子才放他们一马,这事儿得你给我个说法才是。”
尹真有些心惊,他一来这里,听说得最多的就是余家在当地如何有势力,田致远打了余何的马仔,又这样高调地问余何讨说法,这难道不会触怒余何?不会碰到余家的逆鳞?
余何似笑非笑,歪着脖子,把嘴里的烟蒂拧出来,扔在草地上,“是我哪几只狗?”
“二喜!”
“好,我摆酒,要怎么算回来你说。”
“什么时候?”
“明晚!”
田致远满意地笑了,踱着步子走到余何面前,看着他说:“行,算哥没白跟你称兄道弟,够意思。”
余何越过田致远的肩膀瞄了一眼尹真,身子向前一倾,两条细胳膊就搭上了田致远的脖子,笑嘻嘻地说:“如果致远哥你能跟我单独喝几杯,你要我往后什么都听你的也行啊。”
“别闹!”田致远淡笑着把余何的手臂拉下来,眼里却噙着冷光,“回去继续作乐吧,不过大夏天的可别在温柔乡里多磨蹭,小心火气重气虚肾亏。”
余何的屁股靠在车上,被田致远拉下来的双手就跟废了似的垂在两侧,微微张着嘴用舌头左右舔着下唇,很邪魅,但眼神落寂。他没再说什么,最后深深看了一眼田致远,转身跳进车里,走了。
田致远走到尹真面前,拍了一下他的手臂,“该回去了,发什么呆呢。”
“致远……”尹真低垂的视线有些怔,“你不怕得罪他吗?”
田致远一愣,意识到尹真说的这个“他”指着是谁后,笑起来,“怕就不会打他的狗了。”
尹真抬起头来,“就为了……给我报仇?”
“……是啊!”田致远的目光闪了闪,有几分犹疑和不安,“你不高兴?觉得我……狠毒?”
“没有!”
尹真毫不犹豫的回答,然后上前一步抱了一下田致远,很清晰地感到他的身体瞬间一僵,可他这次并不是打什么的鬼主意,是真的单纯想拥抱他一下。
“谢谢你!”
简单的一句感谢,然后他松开双手,抬头凝望田致远,笑得真诚。
就算田致远刚刚那一下狠毒了,可那也是为了他,他懂是非对错,不是对任何人都存有仁慈之心的圣人,不至于被救了还反过来怪他下手太重。
田致远被尹真这一举动搞得面红耳赤,目光躲闪不敢与他对视,非常害羞地说走吧回家,就闷头走在前面。
陈扬已经把两个孩子送到田致远的彩票站,托给黄小英看着,田致远和尹真回来的时候,正看见俩孩子在为一包QQ糖吵架——
“我是妹妹,叔叔说了,大的要让着小的,这包就得给我。”
“叔叔什么时候说这话了?我没听见。”
“说了,昨天晚上讲的恐龙让梨的故事,意思就是要大的让着小的。”
“你笨死了,叔叔是骗你的。恐龙为什么要拿最小的?那是因为小个儿的梨吃起来快,几口就没了,他好赶紧拿第二个。我有经验的。”
“不是,恐龙让梨就是教育小孩子要谦虚的,他才不像你那样不要脸。”
“那你怎么一点都没谦虚啊,还抢我的糖。”
“你不是也没谦虚吗?”
尹真按住额头,突然觉得自己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