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云沫璃往里屋而去的时候,王氏赶紧让人将夏先河抬了下去,她也不知道接下来他们会面对什么,她只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长子就这么丧命而已。
“这一下你满意了,你看看阿河,他这个样子将来要怎么办?”安顿好夏先河后,王氏愤怒的扑向夏念恩。
夏念恩一把摔开王氏,恶狠狠的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难道不是你告诉阿河阴山的情况,要不然他怎么会知道云沫璃出事的消息,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的,你这是要送我们全家去死吗?”王氏这些年虽然闷声不响的,但是内宅的一切她都看地很清楚。
当初夏念恩是完全怀抱着一颗感激的心的入住忠勇伯府的,从一介布衣成为堂堂忠勇伯,这样的身份转换那是怎么都想不到的,她还记得当初夏裳去世的时候,夏念恩还告诫自己从此之后一定要将文老太君当成自己的亲生母亲一般,就算她脾气不好也一定要包容她。那个时候他是真心实意的。
然不知道从什么时候那颗感恩的心渐渐的变了质,虽然他在文老太君面前依旧是那个听话老实的儿子,可是背地却没有少抱怨,认为文老太君故意压制他,故意不肯放权,甚至不准他在这个时候站队,他是忠勇伯,可是忠勇伯府的一切还是由文老太君做主,他只是挂名的主人而已,人是沾不得权力的,一旦沾染了,那就势必成为权力的仆人。
如果他们一家还是当初为那一日三餐而努力的人家是不是今天的一切都会不一样,至少夏先河不会沾染上纨绔之气,夏念恩不会被权势迷惑住了心智。
王氏哭地不能自已,夏念恩却是气急败坏的给了她一巴掌,怒道:“你胡说什么,都是那小兔崽子不孝想要气母亲才会惹出事来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个蠢妇人,自己教不好孩子还胡乱攀扯。”
王氏被这一巴掌打懵了,她同夏念恩成亲这么多年,他从未动过她一根手指头,她傻傻的抬头望着眼前的男人,明明还是那一张脸,明明还是那一个人,可是为什么一切都变的那么的陌生呢。
这边夫妻二人吵的不可开交,忠勇伯府的总管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老爷,不好了,那个……那个他们要带走老太君。”
“什么?”夏先河闻言脸色一变。
他趁着文老太君病的这一段日子早已经将府里头肃清了一遍,所以文老太君中风的消息一直都被掩的死死的,可是今天如果云沫璃将中风的文老太君带出夏府,不但文老太君中风的事情会被爆出去,而他们夫妇二人的名声也会跟着臭了。外头的人会怎么看他们?为何文老太君好好的夏府不待,要跟云沫璃走,是被他们逼出府的?说不好就连那病也有蹊跷,这过继的就是过继的,始终隔了一层……
夏先河心急如焚,看了一眼依旧傻愣的王氏,连连跺脚道:“你还傻着干什么,快跟我一起去拦下母亲,一定不能让云沫璃带走母亲的。”
王氏置若罔闻,夏先河又上来扯她,却被她抓住了手狠狠的咬住,她这一下是下了死力气的,那牙齿入肉,顿时鲜血四溢。
夏念恩嚎叫了一声,使出全身的力气将王氏甩了出去,王氏重重的落在地上,却不知道痛的大笑了起来:“事到如今,你还拦得住吗?我只恨这一切来得太迟了,太迟了。”
王氏宛若癫狂,夏念恩面色扭曲却不再理会她,直接对着总管吩咐道:“快,将所有的侍卫都集中起来,今天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母亲离开忠勇伯府的。”
忠勇伯府如今这位总管却是夏念恩刚刚提拔上来的,今天发生的事早已经超过了他的想象,只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他也只能跟着夏念恩一条道走到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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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沫璃带来的人也就青雀一个,所以这抬撵轿的活便交给了无风和一白两个美少年,青雀手里抱了一个大大的包袱,一行人就这么往外而去,那忠勇伯府的丫鬟和下人竟然没有一个敢上来拦。
夏念恩领着所有的侍卫堪堪在二门处拦住了云沫璃一行人。夏念恩忌惮着云沫璃身边的君蔺澜,只强笑着问道:“璃儿,你要带母亲去哪里?就算阿河不好,我跟你舅母总是好的,你舅母为了阿河打发了老太君身边的丫鬟那也是她一颗做母亲的心,可这些日子你问问母亲,你舅母是真的全心全意的照顾着她的,你这么带走母亲算是什么意思啊?阿河的两个手都废了,如今要死不活的躺在*上,难道这一切都还不够吗?”
云沫璃只沉了一张脸,冷冷的说道:“今天我是一定要带走外祖母的,你如果不信大可以试试看。”
夏先河嘴里说的可怜,可却是直接带来了忠勇伯府的所有侍卫,可见他是打算同她硬碰硬的,云沫璃也不跟他废话,而是扫过那二十几个侍卫沉声道:“我不知道你们的忠心究竟是对谁的?是对忠勇伯府,还是对他夏先河?今天你们若想拦我大可以上来试试。”
少女面色坚毅,那一马当先之势却颇有夏家传人的英勇,风卷起那红色的衣衫,身姿挺拔。
那些侍卫面面相觑,他们之中有很大一部分人是当初跟着夏老将军,跟着夏裳的,他们所信服的是夏家的忠勇,佩服的夏老将军那血洒疆场的勇气。
“云大小姐,您是郡主的女儿也是老太君的亲外孙女,只是伯爷也是老太君的儿子,这当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这些侍卫们断想不到今日要拦截的人竟然是云沫璃,一时脸上流露出了犹豫之色。
云沫璃听他的话面色稍霁,王氏和夏先河可以摆弄那些丫鬟仆人,却无法左右这些侍卫的心思,如果说今天这些侍卫二话不说齐齐上来与她动手,她才会为母亲和夏家感到悲哀。
云沫璃睨了一眼夏先河,又道:“外祖母身体不适,所以我想带她去玲珑山庄休养,神医门的少门主亦会跟着住进山庄,有他替外祖母看病想来定是比大邺的太医们强,我不知道舅舅究竟有什么好阻拦的。”
云沫璃话锋一转却是出乎意料的没有扯破最后一丝脸面,她看了一眼软轿,心下已经有了决定,无论是夏先河还是夏念恩,这一家子该如何处置最后还是要交给外祖母做决策。
这些侍卫们平日里负责忠勇伯府的安全基本上都不会注意内宅的情况,眼见这舅甥两个闹成这样,轿中的老太君都没有任何的动静,都纷纷皱起了眉头。
“伯爷,老太君身子不舒服吗?”那为首的侍卫冲着夏先河问道。
夏先河见云沫璃不过说了一两句话就让这些侍卫们改了立场,顿时有些恼羞成怒,怒道:“你那么多废话做什么?我以忠勇伯家主的身份命令你拦下他们。”
夏先河最为不忿的便是他虽为忠勇伯当家人却没有当家人的权力,那些夏家的累世积下来的财富人脉他从未掌在手中,本以为有着忠勇伯这一品侯爵在身,怎么也该是朝堂上的中流砥柱,然现实之中他却连一个四品的京官都不如,他想要在太子和三皇子当中择一脉助其上位,有了从龙之功,他便能在朝中站稳脚跟,奈何他手中没有任何让他们看地上的东西,如今就连这府中的侍卫竟然也不把他的话当一回事,夏念恩只觉得被人一巴掌打地无地自容。
云沫璃眼里闪过一丝嘲讽,原来这夏家最为在乎权力的是她这个老实的舅舅,他可隐藏的真深啊,这一句忠勇伯家主可不是暴露了他的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