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宋婆子想在我这里挣钱没关系,万不该拿这野丫头的病要挟我们,如今我也要叫你知道我的钱不是那么好挣得。’
眼下的情形虽然容不得胖大婶说出决绝的话来,可她这些年的生活也不是白钻营的。
“救,一定要救!”胖大婶不咳了突然间语调坚定的来了这么一句,让众人惊讶不已。
“不......”瘦大叔自然是不同意的,可刚开口就被大婶一句呵斥,“你闭嘴!”
大叔所有的话顿时都咽到肚子里,变成了语焉不详的哼哼声。
“她大婶子莫不是菩萨转世,这样的心善!”宋婆子一听有钱赚,满心欢喜的开启了拍马模式。
“您老过奖了!平日就算是野猫野狗我们也要救的,更何况是个人呢!”大婶脸上笑得热,心里却冷的紧,‘老虔婆,你就等着,后面还有呢!’
“你呀!就是心善,必有福报!”宋婆子同样笑得热乎。
胖大婶又陪笑两声,渐渐笑意转无说道,“治自然是要治,可丑话要说在前头。这丫头的情形您自然比我们清楚,如今我这心里没谱,不若您老和我们同去里正处写个文书,保证我们不会人财两空,也不叫我们这救人的钱白花。”接着意味深长的看着宋婆子道,“倒不知道您老有多大把握能治好?”
闻言,宋婆子面色尴尬。她有什么把握呀,从脉象看,眼前这女娃子随时要断气了,她不过是想趁这最后的机会再从这破落户手里抠?出点钱来。说什么去立文书,这不是给她找难堪吗?
“这病如此凶险,就算用上十分的好药,还要看老天爷愿不愿意让她活,如今你竟要我和你们去立文书,哪有这样的道理!”宋婆子变着脸,说话也冷了起来。
“宋大娘,倒不是我们没有道理。你既知道这病这样凶险却要我们出钱出力的,不是白嚯嚯我们一家人吗?”胖大婶鄙夷,言外之意很明白了。
“我嚯嚯?我嚯嚯你们?“宋大娘恼怒,边说便收拾起药箱来,”本以为你们是些心善的,没想到如今看着如花似玉的姑娘要病死了也不给医治,你们黑......“
宋婆子原本是为了拿乔,装作要走的样子吓吓这家人,话里也露出了要挟之意。可此时胖大婶心里已经想好了应对,没等宋婆子把黑心肠说出来,便一脸无辜的开了口。
“哎~我说宋大娘你可不要污蔑我们,这丫头可是吃了你的药之后才这样的。她本来只是心口疼,吃了你的药不过两天时间却要死了,你说不是你的药问题?”
医病医死人,这可是个要命的屎盆子,宋婆子可不敢让它扣到自己头上,脸涨得通红手指着胖大婶怒斥,“你胡说!明明是你们戕害于她。”
胖婶子早把她看透了,所以一点也不畏惧,嘴角带着一丝冷嘲道,“冤枉!自我们救了她回来,寻医问药、好吃好喝的待着,她身上没掉的半分肉,何来戕害?她如今这样也不过是因为本来就身染险症,就算她死了也跟我们一点关系没有!这事儿不管到哪儿我们都能说出理儿来,都能说得清楚,可宋大娘你能说清楚吗?你莫不是老糊涂了?”
一句话点醒梦中人,宋婆子终于明白过来,这破落户是在点拨自己,她不想花钱救人又担心自己出去胡说。这一番话是在告诫自己她也可以倒打一耙。
这杀千刀的破落户的钱是抠不出来了!罢了,反正这人也挨不了几时了,这钱不挣就不挣吧!
想明白了之后宋婆子在心里把这一家人问候了千万遍。脸上虽少了方才的热乎劲儿,语调倒也平静的说道,“他婶子说得对,我是真糊涂了。这姑娘自己命苦怨不了你,也怨不了我。”她又叹了一口气,从药箱底层的抽屉里拿出两包草药放在炕沿儿上,“她这病太过凶险,到如今的步数也是药石罔顾。老婆子我没什么本事,这两副救急的药就送于她,也当是无愧于心了。”
“这么说,这丫头真是没救了!”胖婶子满心嘲讽,面上却要对炕上的人哭道,“丫头呀!你可真是命苦呀!“
宋婆子见此也跟着抹起了眼泪。这都是千年的狐狸,演的一手好聊斋。
蓦的,一个不和谐的声音突然响起,“娘,她......死了吗?“
没错,瘦大叔不敢说话,说话的是大官儿。是呀!这人还没死呢!胖大婶的苦情戏演不下去了,麻溜的拿起炕上的草药丢给自家汉子,“赶快去煎药,救人要紧!”
大叔得令,打着油灯去煎药了。这厢宋婆子觉得自己待着也没啥用了便要告辞回家。胖大婶对她说了些奉承话,又拿了三十个铜板、十枚鸡蛋做药费和诊金给她。二人互相客套着,终于出了院门。
宋婆子精明了一辈子,如今被胖婶子拿捏一回,心里自然憋屈。不过这趟虽然没赚到大便宜,可拿了些药渣换的这些铜板和鸡蛋倒让她心理平衡了一些,回家路上总算没骂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