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宫婢围聚着她还待要问,杏叶却不肯再说,护着木托盘,挤开众人便要走,口里还叨念:“莫再问了,莫再问了,快予我让条道,归去迟了,耽误了制牡丹帷帽,恐怕顾娘子要责。”
杏叶一路憋着笑,快步赶回昭庆殿,将方才牡丹园里的情形细致地向风灵讲了一回,风灵自抿嘴轻笑,到后头放浪形骸地捂腹大笑,连竹枝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却终因看不过风灵的笑相,先止了笑规劝她留意姿态。
“瞧着罢,明日一早,自有牡丹园忙活的。”风灵笑着吩咐竹枝,“晚膳时分,你去告知牡丹园的老内监,明日来要牡丹的,一律按五十钱一朵作价。倘若有不服的,只需搬出安仁殿的夫人来,便说夫人前来要花,也是按这个价即可。若再不服,大可教她们自去安仁殿问个究竟。”
竹枝犹疑不定:“这,可使得?”
“有何使不得的。”风灵满不在乎地截住竹枝的疑虑,心中自道:宫妇久在深宫,争宠许是在行,可这市井手段,谅她们也不曾见过,拿捏住她们岂不容易。
及到次日,杏叶又往牡丹园中去采买了十来朵,园里果真较昨日喧嚷了不少,有来买牡丹的,亦有不服遣了宫婢来评理的,指骂牡丹园中的内监胆大包天,徇私舞弊,按什么罪名的皆有。
老内监按着风灵的嘱咐,凡是来买花的,一律按五十钱一朵的价售出。来滋事的,不必理会,左右有杨淑妃压着,那些宫妇也决计无胆量拿了此事去烦扰圣人。
再往后一日,牡丹便提价到了一百钱一朵,吵嚷评理的人便少了一大半,皆深恐往后再抬价,吵吵闹闹不服的,都闷了声,遣了宫婢紧着来买花。
到了第五日上,才过了丑末,风灵尚且睡得迷迷登登,竹枝便在门外叩问,说是牡丹园里的内监来问,今日作何价。
风灵被扰了觉,半眯了眼,含含糊糊不耐烦道:“还作甚价,放了限制,随她们竞价去,价高者得。”
竹枝听了心头一凛,直替那些嫔妃世妇的钱袋子肉痛,牡丹园的内监却乐滋滋地领命而去,打量着只今日这一日,大致便可将牡丹园中的花都料理干净了。
晨曦初露时分,风灵起身洗妆,待她收拾妥了,溜溜达达地逛去牡丹园时,园子里早已花去人空,几名小内监正低头打扫铰花时散落下的枝叶。
老内监指挥着两名小内监抬了一口小木箱出来,予风灵恭恭敬敬地作了个礼,“顾娘子之能,老奴五体投地。”说着他将那小木箱在她眼底下打开,一整箱的铜钱、金饼并一些饰物,连得风灵也不禁大吃一惊,心里直呼:宫中女眷当真是肯花费。
“谁能想,经顾娘子的妙计指点,那些原本要揉踏成泥作堆肥的牡丹花,竟是竞价至一两金一朵,若非亲眼所见,老奴决计不肯信。”老内监惊叹不绝,一面命小内监将木箱子装了车,与风灵一道送往安仁殿。
安仁殿内,杨淑妃方梳罢了髻,正往髻上堆金银珠玉,漫不经心地朝木箱内一望,往发髻里插了一半的金簪滞在了半空,呆了好几息,犹不敢信,指着木箱问道:“皆是贩牡丹所得?”
风灵笑着反复同她确认了,她面上的惊疑才慢慢褪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