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洁的教堂沉默的屹立在一个光秃的山丘之上。
纯白的颜色构成了它的整体,整齐的方砖铸做为宽广的墙壁,光滑而又坚硬的大理石铺就为了平整的小路,在门前,古典而又带有少许哥特风格的精美浮雕点缀出整个房屋的基调。深棕色的支柱自入口开始,像是一种指引方向的道标一般,不断的像黑暗深处而蔓延。
琉璃的瓦片铺满了屋顶,尖锐的十字架犹若刺破了昏暗的天空,在房内,斑斓的壁画绘满了墙壁,圣母怀抱着圣子,以一种无比圣洁的姿态恭迎着白昼的来临,而在那纯白色的云层之下,则有无数的罪人匍匐跪地,他们高颂着主之名,绝望着,哀嚎着的祈求痛苦的终结。
五彩的窗户映着远方的夕阳,折射出一种高贵而又圣洁的光芒,展翅的天使雕像立于教堂的四方,他们面向着远方的尘世,手持着荣耀的巨剑,面对着那个污秽不堪的人间,无声的守卫着这里,并且等待着最后的救赎..或者是裁决。
身披长袍的神父跪在祭台之前,虔诚的向着向着神明祈祷,万能的主被钉在十字架上,他正用一种慈爱的目光,看着在此处唯一的人类。
“阿门。”
随着最后一句祷言的落下,这个高大的中年人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然后就见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以一种艰难的姿态站起身。
——说实话,奥斯丁?卡缪尔神父从来都不喜欢这个偏远的城市,这里有着太多的无知者,太多的无信者,还有那荣光的艰难传播.....而这一切的一切,起码在他的心中,都在无时无刻的亵渎着主的荣光。
当然,重要的还是。
——这里存在那些肮脏,丑恶,已经完全不可救药的魔术师们。
为了在那场六十年举行一次的战争中取得先机,在这个并不算繁华的城市中,出乎意料的存在着大量的魔术师——这些污秽的异教徒却从来都不懂得如何敬畏主的荣光,如果说普通的凡人还有教诲的机会的话,那么这些卑劣龌蹉的存在就应该被彻底的打入失乐园中,在那无穷无尽的烈火与酷刑之中,承受着永恒的磨难与痛苦。
——因为他们从里到外,自每一个细胞起,都不值得救赎。
“虽然他们是一堆可耻的亵渎者。”奥斯丁扶了扶自己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平静的低声自语着。“但主的眼睛仍然看着这个世间,天上的圣焰终有一日会将他们从肉体到灵魂彻底的泯灭,但是现在最优先的是......寻回那件失落已久的圣物。”
中年神父双手合十,仰起头,看向正在俯视着他的主。
“您的意志必然会得到执行,纵使...”神父低声吟叹到。“纵.代价是我的堕落。”
落日的余晖从琉璃瓦片上投射而来,为这座昏暗的圣堂中填上了最后一点明亮的色彩,沉暮将尽,角落中的黑暗正在飞速弥漫,仿佛是被囚禁许久又再次被释放一般,与那微弱的光明,争夺起微薄的生存空间。
就好像是...教会与魔术师一般。
一方在很多年以前就早已没落,而令一方却如同灿烂的新星一般,正冉冉升起。
“您这是让我退让吗?”奥斯丁看着眼前正逐渐退避的光明,露出了一切自嘲且无奈的微笑。
妥协,是多么美好的一个词语。
但他却代表着懦弱的逃避,权利的分割,世俗的让步,以及信仰的淡薄。
面对着魔术师门的步步紧逼,教会所能做的就只有处处忍让。
——而自己,就是这种退避之下,所诞生出来的扭曲产物。
“——不甘吗?”
或许吧.....
“——痛苦吗?”
可能吧.....
“——那为什么不拒绝呢?”
“因为....这便是主的意志,亦为我的生命意义所在。”神父从受难的雕像上收回目光,转过身,用一种同样虔诚的声音向身后的疑问者回答道。“就算为了今后更加璀璨的光明,我也会毫不犹豫的让这个身体,让这个灵魂....永堕坠黑暗。”
“哈,你真是一种扭曲的存在呢。”
随着一句娇柔的笑声,声音的主人从那回廊的阴影中走出。
——银白色的短发随意的披在肩上,恍若繁星的双眸微微眯住,娇小的女孩将好看的眉头挑起,笑意盈盈的看着面前这名犹犹豫纠结的人类,精致的五官上透露出一种妩媚的气息——而在窗外,那逐渐升起的月亮正将银白色的光辉洒向屋内,皎洁的月华映着那张如同白玉一般的脸庞,更为这名美丽的女孩添上了几许圣洁的色彩。
“Saber(剑士)吗?”奥斯丁看向那名低出自己近50公分,好似初中生…不,应该是幼小孩童一般的女孩,叹息一声,怀着敬意的微微躬下了身。“不知您是否满意这个住所?实在抱歉,教会的资金有限,所以只能让您屈尊一下,暂且住在这个狭小的教堂中。”
“还可以啦。”美丽的女孩环顾着周围绝对说不上简陋的建筑,轻笑着说道。“虽然比不上梵蒂冈的圣彼得大教堂,但至少...也比那个昏暗的牢房要好。”
“您满意就行。”高大的神父像是没听到女孩话语中的感叹,随手拿起了披在圣台上的外套。“那就请您抓紧时间,和我一起去外头勘察下敌情吧。”
在此刻,早华美的教堂之外,黑夜的帷幕已经彻底的笼罩了城市,远处现代化的新都中,缤纷的灯火正不断亮起,从山丘上望去,整个都市就像是在一瞬之间,陷入了一片名叫‘璀璨’的海洋之中。
此时,正是华灯初上,宵夕刚临的时刻——当然,也是一切隐藏在黑暗中的生物准备出来觅食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