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公子?”
“嗯。……走。”
顾不上细说什么,赵虞带着静女与曹安二人,立刻跟着张季与马成逃向庭院。当路过长兄赵寅的屋子时,赵虞好似想到了什么,问道:“张季,我兄长还有公羊先生呢?”
张季也不回头地说道:“大公子与公羊先生方才已先行一步到后院去了。……大公子本来想等二公子一起,但我让他们先走一步了。”
“唔。”赵虞点点头,与一行人冲过圆门。
不得不说,虽然场面混乱,但府里的人倒也守秩序,瞧见赵虞一行人,纷纷让路。
当然,也有人七嘴八舌地向赵虞询问乡侯府遇袭的原因。
这事连赵虞自己都不清楚,如何向这些惊慌失措的家仆解释?
穿过院门,赵虞稍稍顿足看向府门方向。
此时在府门方向,飞舞着许多点点的萤火虫……
不,那不是萤火虫,而是一支支火把,无论是乡侯府的卫士也好,那些杀入府内的梁城军士卒也罢,两拨人一手持着火把,一手持着刀剑,正在嘶声力竭的怒吼中做殊死厮杀。
依稀间,尚能听到张应愤怒的吼声:“挡住!挡住!……狗娘养的,老子跟你们拼了!”
“应叔!”
一阵惊呼过后,也不知远处发生了什么,只知远处的卫士一个个愈加愤怒。
“杀光这群狗娘养的!”
“为应叔报仇!”
『张应……』
赵虞下意识地攥了攥拳头。
他当然知道张应,那是卫长张纯的族弟,第一批从宛城军退伍来到他乡侯府当卫士的人,因为资格老,这位喜欢偷懒的大叔被安排值守府门,平日里没少差使卫士当中的后辈。
“张季……”
赵虞转头看向张季。
“走吧,二公子。”
张季深深看了一眼远处两拨人的厮杀,长吐一口气,看上去似乎颇为平静,但从死死攥着剑鞘的左手青筋迸现便不难猜测,其实他此刻的情绪远没有看上去那么平静。
而就在这时,府外隐约有嗖嗖嗖的声音传来,张季与马成二人听到那声音面色大变,立刻用身体护住赵虞与静女。
在眨眼的瞬息过后,不计其数的箭矢从天而降。
赵虞等人的周围当即响起一声声惨嚎。
“噗。”
一名府上的帮佣脖颈中箭,一头栽倒在静女跟前。
借助周围一些火把的光亮,静女呆呆看了两眼,忽然“呀”地一声尖叫,下意识地将头埋入怀中。
『郑婶……』
轻轻拍拍静女的后背,无声地安抚着她,赵虞看着地上的尸体瞳孔微微一缩。
他知道,以往他换洗下来的外衣,都会由静女交给前院的这些大婶清洗。
他环顾四周,只见在方才那一波箭袭过后,方才还围绕着他的众人惊叫着逃离,寻找遮掩之地,但也有不少人倒在了冰凉的地上,捂着被箭矢射中的伤口哀嚎。
而其中,有几人则没了声息,充满惊恐的他们,睁着眼睛,不能瞑目。
弓弩?
府邸里的人大多手无寸铁,与平民无异,那支来自梁郡的军队竟动用弓弩来屠戮?
搂着受到惊吓的静女,赵虞又惊又气。
此时,张季的声音引起了他的注意:“马成,你……你没事吧?”
“没、没事。”马成那夹杂着抽冷气的声音传到了赵虞耳中,赵虞转身看去,却见马成神色有些不自然,似乎不愿让赵虞看他背部。
然而,曹安却在旁惊叫起来:“马成,你背部中箭了!”
“要你多嘴?”
马成狠狠瞪了一眼曹安,在后者憋着嘴自觉讨了没趣之际,他转头看向赵虞,见赵虞脸上露出担忧之色,他笑着说道:“不碍事的,二公子,只是皮肉伤而已。……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快点离开吧。”
见马成说话时中气还算足,赵虞稍稍放下心来,但他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前院。
“走吧,二公子。”
张季不动声色地挡在了赵虞的视线前。
赵虞张了张嘴,没有再说什么多余的话,也无需再说什么。
混在一群府内的家仆当中,赵虞一行人很快就逃到了内院,只见在内院的庭院上,大约站着三四十个人,这些人大多都是妇孺,有的是府上卫士的家眷,他们担惊受怕地围聚在一起,也有府上年轻的侍女,相互抱在一起,有人哭泣,有人安慰。
而赵虞的母亲周氏,此刻带着赵虞的兄长赵寅正在安抚那些不安的人。
从旁,忠心的侍女竹紧紧跟随着。
“娘。”赵虞远远喊了一声。
周氏转过头来,快步走了过来,将赵虞搂在怀中,她一边摸着儿子周身,一边关切问道:“虍儿,你没事吧?”
“孩儿没事。”赵虞摇摇头说道:“倒是马成,他为了保护孩儿与静女而受伤了……”
周氏转头感激地看向马成,马成受宠若惊,连连摆手道:“不碍事的,夫人……”
可能是这个动作牵动了伤口,痛的马成连嘴都歪了。
见此,张季对他说道:“我替你把箭去了吧?”
马成稍一犹豫,点了点头:“拜托了。”
然而话音刚落,就见鲁阳乡侯在一群卫士的保护下退到了内院。
见此,庭院内的女眷纷纷围了上前。
“乡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乡侯,那些恶徒究竟是什么来历?他们为何要闯入府内杀人?”
“乡侯……”
这七嘴八舌的询问,问地鲁阳乡侯哑口无言。
此时,一名叫做楚骁的卫士暴喝道:“吵什么吵?!都给我安静点!”【PS:书友DJ没时间客串。】
得楚骁制止混乱,鲁阳乡侯这才能从人群中走到妻子与两个儿子面前。
夫妻对视了一眼,周氏用尽可能平静的语气问道:“情况……很糟么?”
鲁阳乡侯微微点了点头,旋即问道:“怎么还有这么多人,为何不让他们各自逃命?”
说着,他唤来了曹举,询问原因。
曹举沉着脸解释道:“府邸的侧门与后门,外面都有不少军卒守着,轻易难以突围,方才我尝试派几名卫士助他们逃跑,但遭到了阻击,冲出去的人几乎都被当场射死,余下的……怕是也活不成。”
“……”鲁阳乡侯皱着眉头不说话。
此时,公羊先生从赵寅身边走到鲁阳乡侯身边,低声说道:“乡侯,事情越来越不对劲了。……从一开始这件事就很蹊跷,明明是一个谋反作乱的重犯,可长什么样、多大岁数、什么出身,朝廷派来抓捕的人却绝口不提,直到今晚,突然对我乡侯府发动突袭,在下感觉,对方怕不是要杀人灭口、栽赃陷害。”
鲁阳乡侯皱着眉头苦涩说道:“可是为何呢?无论是这些梁城的军卒,亦或是那个自称童谚的人,我与他们此前素未谋面,谈不上有什么怨恨,他们为何要做到这种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