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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7四爷正妻不好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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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晟既是里头的老大,照应两个弟弟很有一套,他跟三阿哥很像,做人有些呆气。自小因着三阿哥的缘故很得过些名师指点,功课上头为着弘昭弘明分解两句还是行的,为着这个师傅很是夸奖了他们两句,却叫另几个不服气起来,到底是孩子,混得熟了就把这些叮嘱忘到了脑后,如今谁也不比谁更高贵些,一样是天子的孙子,凭什么做低伏小?

明里暗里争了几回,练布库的时候,弘明跟七阿哥家的弘昴几句不合滚在地上打了起来,弘晟课业跟几个小的不同,各自分开上课,没法照顾,弘昭一见弘明被压在地上赶紧冲过去帮起忙来。

没一会儿几个小子就滚在一处,教布库的师傅好多年前见识过皇子打架,如今又见识了皇孙打群架,这时候也顾不得主子奴才的分别了,一手拎住一个,分开两边,几个小的还在那个蹬腿踢脚的,那边康熙已经过来了。

跟着一同来的还有他们的阿玛,先打量一回自己的儿子,看看有没有吃亏,再瞪了眼儿,拿目光训斥了一回,有机灵的当时就垂了头认起错来。

胤禛也在列中,他离得康熙最近看得分明,弘昭弘明两个拉着手,呼哧呼哧的喘着气,犟头犟脑的不肯低头。远远就听见喧哗声,皇孙打架总归不体面,康熙脸上刚还蒙着一层霜,待见了这两个小的倒松了颜色,转头看了胤禛一眼,再扭头找到胤祯,点点他们俩:“生子肖父,这付模样跟你俩小时候真是一相模子里头刻出来的。”

弘昭眨眨眼睛,他跟康熙处得久,从来不怕他,脆生问:“我阿玛也打过架?”他刚刚才下手死掐过弘昴一回,现下装得没事人一样,无辜的瞅瞅胤禛,还扯了扯袖子,露出被抓红了那一道,博起可怜来了。

康熙哈哈一笑:“可不。”说着打量起了弘明,弘昭是因为天天不断了牛乳鸡蛋,他却是生来就高大,极似胤祯,不由笑起来,满意的点点头:“力气倒大。”嘴上赞了一句,转头就吩咐:“每人抄一百二十回书。”

刚因为康熙的笑脸松快下来的皇孙们这下全苦了脸,你瞪我我瞪你,谁都不敢出声,算一回还有七天才回家,但愿当爹了忘了这事儿,好不再多加个惩罚。

这事儿胤禛自然没瞒着周婷,语气还颇为得意,他后来又问过布库师傅跟在边上侍候毛巾茶水的小太监,对方人多,弘昭跟弘明两个却没吃亏,一开始摔了别人的跟头,后来力气不济这才无所不用其极,幸而力气小才没伤了人。

周婷嗔他一眼,又安慰自己:“哪个男孩儿小时候不打几回架,听汗阿玛的意思,你过去也跟兄弟打过架了?”她问得还要更细些:“谁赢了?”

自然不是胤禛,兄弟里头他力气比三阿哥还小些,咳嗽一声刚想把话茬过去,就见周婷拿手刮着脸打趣他,嘴里还说:“幸好咱们弘昭打架上头不像你。”被胤禛一把拉过去压在身下揉起来,贴着耳朵问她:“谁昨儿夜里讨饶来着?”

弘昭到底还是挨了教训,胤禛在家里又给他请了个拳脚师傅,每一旬回来那一天都要把宫里师傅教的演上一回,胤禛周婷就在边上看着他练,就连弘昍也感起兴趣来,跟着在外场绕圈子,时不时的比划两下。

周婷知道胤禛这是小时候打架没赢过,这才寄了厚望在儿子身上,难得胤禛还有这样孩子气的一面,周婷止不住嘴边的笑意,又怕被女儿看出端倪,抿了嘴儿坐在暖阁里,时不时抬头望父子俩一眼,再低头往衣裳上头扎上两针。

皇孙进宫读书的事儿除了几个人精,再没人往“皇太孙”那上头去想,胤禛跟弘昭都少了许多麻烦,康熙五十一年才刚安生了没几日一桩大案就爆发出来。

康熙自觉身子不好,皇太后近来也不安康,家里大事小事不断,才开了年就加了一场恩科,很有些为自己祈福的意思,谁知道就是这一回的恩科出历年来最大的科场舞弊案。

胤禛接了这样的折子很有些诧异,这本是五十年底就该发生事,早前就已经派人盯住江南,准备一举把噶礼从位子上撸下来,看还有谁能保他。没成想竟没发生,难道是因为太子倒台早了一年,忖着康熙正在火头上,这些官员们全夹紧了尾巴做人,这一太平了,反而闹出事儿来?

康熙接过奏折把手边那套黑地描彩的瓷杯子砸个粉碎,梁九功赶紧上去劝,太医说了他再经不得怒,管理这样大一个国家,哪里就能不生怒气呢?

康熙平复了两回怒火没消下来反而燃得更炽,光是江南巡府张伯行的折子还没让康熙这样生气,曹寅李煦递上的密折才真叫他怒不可遏。

开恩科本是一桩世人称颂的好事,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多少人眼巴巴的盼着三年一回的取士,多一次考试就多一次机会,谁知这一回江南取中士子里头,书香门第的少,商贾富户家的子弟多,闹得太大压不下民愤,那些士子竟把财神像抬到贡院门口,直讽考官见钱眼开,不识孔夫子只认孔方兄。

案子既递到了康熙案前,就没那么容易了结,平日里那些官员办差刮些油水倒也罢了,科举岂同儿戏,这些选中的士子将来要输送到全国各地为官,从根子上烂了,往后还有何能吏清吏可言?

康熙一面咳嗽一面下了旨意,点了弘昭的师傅张鹏翮为钦差,去往江南彻查此案。张鹏翮倒不负钦差的名头,绕过江宁直取扬州,到地头的第一天就把榜上有名的两位“才子”审问清察,谁也没想到考官阅卷官竟敢有这样大的胆子。

这排第一第二的两位才子,不说策论,竟连四书五经都背不顺溜,什么破题承题且谈不上,连考题出自哪一本书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这一届江南的几位考官立时被革去功名,一审的折子递到康熙案前,又引来他的一阵怒火。

这还没完,二审的时候当堂对质行贿数额,那几位考官你咬我我咬你,一直咬到了两江总督噶礼身上。噶礼一下子从陪审官成了嫌疑犯,案子越审越复杂,噶礼在两江树大根深,张鹏翮在他跟前怯步,只将受他指使的赵晋当作主犯,瞒下那不见了的五十万两,这叫江南哗然的大案,从一审押了几只小虾米之外,竟审了一月才出结果。

到最后递到康熙面前的,竟是张伯行诬告,噶礼并无受贿一事,噶礼无事,张伯行却被御史弹劾罢官,康熙气得握拳砸桌,钦差官员都是他钦点下去的,竟敢颠倒是非混淆黑白,张鹏翮还是皇孙们的师傅,这等于打了康熙一个响亮的耳光。

他原就气得拿不住笔,手抖得厉害,双手俱不能书,长久以来心头积攒的怒火似火山喷发那样涌出来,身体一个受不住,倒了下来。

去岁末才刚病过,开春没多久就又病了,再好的身子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更何况康熙的底子早就亏了。

胤禛被指派接下了这个案子,擒拿噶礼释放张伯行,雷厉风行的一顿快刀下去,江南这场闹剧消弥无形,万人上书,直说康熙圣烛明照,他心里满意自己看中的继承人才干出众,却又隐隐生出一种自己果真是老了的感慨来。

春日里正是百病丛生的时节,康熙这一场病从年初一直病到了年中,他越是急就越是不好,不得已一点点放权给了胤禛,看着正当盛年的儿子,桩桩件件都做得合自己心意,偌大一个国家没他也一样运转得法,久病不愈之下不由灰心丧气起来,自己都觉得自己的寿命如同风中烛一般不牢靠。

他的身子早就因为这些年来的大病小病被掏了个空,人凭着一股子信念或还能撑下去,自己都觉得自己行了,身子就一天更比一天差。胤禛心里还念着康熙有十年好活,不论太医说什么,都不生出一点异心,床前床后喂汤奉药,不由康熙在病中不感念他至诚至孝。

等到天气复又转凉,窗玻璃上头结出薄霜的时候,康熙一觉酣睡过去,没能再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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