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重莲这话答得谨慎,裴衍与毕焰是认识,但并不代表俩人是至交是好友,对于自己丈夫,她是出于本能地维护,不管裴衍做了什么,只要他之后有合理解释,她都能够接受。
可毕焰这样说是什么意思,挑拨?试探?还是想从她身上找到他想要知道消息?
“喔,只是这样吗?”
毕焰挑了挑眉眼波婉转,显然是不信季重莲所说。
季重莲话语清冷,“不然该是哪样,还望毕公子明示。”
“堂堂燕王麾下指挥佥事,竟然有闲情陪着媳妇来逛这瘦西湖,你可知道西北如今是什么局势?!”
毕焰冷冷一哼,话语中不觉带出了一分凛冽气势,雨后阳光初绽,斜斜地照进凉亭,映他那颗额间红痣上,鲜艳欲滴,有种妖异美!
季重莲拂了拂衣袖,唇边笑容亦发淡漠,“毕公子这话却是问错人了,我一个妇道人家,哪里懂得这些?再说男主外,女主内,若是毕公子有公事找阿衍商谈,大可以坐这里等着他回来!”
季重莲四两拨千金地将毕焰给挡了回去,他唇角不由泛起一抹冷笑,“嫂子果真是伶牙俐齿,不愧是季家女儿!”
“毕公子过奖了。”
季重莲面无表情地颔首,目光微垂,却是心念电转。
毕焰这人太过妖异,第一次见面还未表露出什么脾性,为何这一次对她却是锋锐出咄咄逼人,这一切又代表着什么?
季重莲虽然面上平静,可心中难免有一丝焦急,自从石勇离开丹阳从军之后,她就再也阅读不了朝廷邸报,这一段时日政局如何变迁,燕王是否还韬光养晦,还是有了其他异动引人怀疑,这些她都不知道,也无从分析。
不然,此刻毕焰这一说,她完全可以结合她了解信息找出其中症结所。
毕焰轻轻笑了一声,食指却是卷起颊边一缕乌发缠绕打圈,眼波一横,妩媚丛生,他薄唇轻启,却是饱含深意地说道:“嫂子就这般确定待会阿衍能毫发无伤地回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
季重莲面色一凛,指尖微微收紧,扎进了掌心。
“没什么意思,不过是……”
毕焰似笑非笑地说着话,突然,他目光凝住了,透过季重莲肩膀向远处望去,那里一个男子正急地奔跑而来,他身姿矫健奔走如电,如行云流水一般,不是裴衍又是谁呢?
毕焰收起了笑脸,手腕一转,扣紧了袖间一样物什,气定神闲地望了过去。
靠近凉亭几步远距离裴衍已经收了脚步,晃动衣摆犹如怒涛一般陡然平静下来,有一种诡异宁静,林桃与采秋行了礼后早已经退向了一旁,他这才踏着步子迈进凉亭,犀利目光扫过毕焰,轻声对着季重莲唤道:“莲儿!”
“阿衍。”
季重莲面色一松站了起来,脚步已是向后退了一步,与裴衍贴近了,他气息微喘,但全身上下完好无损,看来并没有受到什么受害,那毕焰为什么要这样说,她亦发觉得这人居心叵测。
“既然离开了,为什么还要回来?”
毕焰缓缓地站起了身来,他抿紧了唇,妖娆眼眸已是眯成了一条线,红色衣袍如火焰一般激荡飘摇,却让人感觉到无限冷意。
“我家和亲人都这里,为什么不能回来?”
裴衍冷冷地看向毕焰,却是伸手将季重莲往后拉了一分,让她躲了自己身后,男人间战争似乎一触即发,即使没有剑拔弩张,也让人感觉到那股浓浓火药味。
“好,算我说错了,”毕焰轻声一笑,可眸中却全无笑意,只有彻骨冰寒,“可是你不该带着别样目归来,阿衍,你不能怪我!”
裴衍牵了牵唇角,笑意中含着讥讽,“原本世事不沾毕公子,什么时候也掺和进这缸浑水里来了?”
“良禽择木而栖!”
毕焰袖手而立,面上神色亦发冷峻起来,“交出那份东西,我放你们安然离开!”
“若是我说不呢?”
裴衍浓眉微挑,眸中是满满地不屑。
季重莲他身后却是出了一身冷汗,此刻她才意识到这两个男人是要以生死相搏了,可季崇宇呢?
季重莲四下望了望,并没有见到季崇宇身影,不由有些慌了,扯住裴衍袖子低声道:“阿衍,宇哥儿呢?”
“他刚才已经找到了我,我让他提着灌汤包先回沈府了。”
裴衍微微偏头,对着季重莲温柔一笑,道:“你带着丫环们也先回去,我料理完这边事情就去找你。”
“不……”
季重莲摇了摇头,死咬着唇,这样时候她怎么能够离开裴衍身边,毕焰来者不善,她不能就这样走。
“走!”
裴衍收了笑容,重重地捏了捏季重莲手腕,几乎是含着推搡力道将她往凉亭外送去,她踉跄了几步,被疾步上前采秋扶了个正着。
“太太,咱们是……”
采秋也瞧见了凉亭中情景,心下难免有几分慌乱,林桃是有些哆嗦,就算她再神经大条,也知道自家姑爷与那红衣男子算是对上了。
季重莲转头看了看凉亭里,裴衍与毕焰争锋相对,谁也没有先迈开一步,但那眼神却如刀锋一般,紧紧地锁住了对方可能有每一个动作。
她若继续留下,确可能成为负累,说不定还会让裴衍分心。
想到这里,季重莲面色一沉,又再看了一眼裴衍背影,猛地转身离去。
今日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她不知道裴衍究竟卷进了什么样阴谋里,可显然是他知道自己做什么。
若是说裴衍代表是燕王一方势力,那么毕焰又投靠了谁?
是太子吗?还是岭南王?亦或是其他权力一方?
这场争夺中,季重莲清楚地意识到她不可能让裴衍置身事外,从他燕王麾下从军那一刻起,不管他愿意不愿意,他只能被归入那一方阵营,没有退路,要想出人头地,就只有去搏杀。
而做为他妻子,应该义无反顾地站他这一边。
季重莲知道裴衍心中有多渴望裴家能够东山再起,洗涮掉从前冤屈,他说过裴家会重上京城里站稳脚跟,以另一种全姿态。
那样豪言壮志,那样意气风发,让她半点不忍心出言打击,若那是他追求,那是他想要高度,那么她就陪着他一起走下去,祸福与共,生死相依!
毕焰笑了笑,目光从季重莲远去身影上收了回来,“嫂子果真有几分胆识,不似一般女子。”
裴衍眸中渐沉,冷峻面容不觉覆上了一层冰霜,“她与这些事情都无关,你不要打她主意。”
毕焰抿了抿唇,冷哼一声,“这就由不得你了。”
“若是你敢碰她,就拿命来填!”
裴衍冷哼一声,伸手腰间一抹,一把银亮软剑便已经被他握手中,刀身如秋水一般敞亮,流动着淡淡银色光芒,还未近身,已觉得寒气逼人。
“好大口气,咱们就手底下见真章!”
毕焰冷笑一声,宽大袖袍一抖,黑色九骨长鞭已从袖中滑落,他手腕一抖,鞭身上劲气凝结,长鞭化作一根长棒直直地向裴衍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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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糖也成禁词了,真玄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