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头颅是唯一站立着的东西。
他的下巴埋在粉红色与鲜红色交杂着的肉里,胡茬上沾满了血迹。
他睁着眼睛,眼神惊恐面目扭曲,显而易见是死不瞑目。
这已经不是一句惨死可以形容的了。
“我的……我的天……”阿诺忒哆嗦着说着,声音颤抖着,然而埋下了头的脸上表情却是平静,“怎么……怎么会这样……奎林平时也不和人结怨,是谁……谁会做这样的事情?”
贝芙丽把惊恐的少女揽在怀里,她压低了声音安慰道,“别害怕,我们会抓到凶手的,他不会有机会逃之夭夭的,初步的断定已经有了,应该是奎林先生的徒弟。”
“切尔特?”她的脑海里第一时间冒出了这个名字。
“如果你的证言没有问题的话,应该是这个人。”贝芙丽解释道,“奎林住的是你们家族提供的别墅,我记得你说过,他年纪大了,总是爬楼梯太过劳心劳力,是以他住的是一层,而他的徒弟住的是第二层。”
情绪稍稍平静的阿诺忒咬了咬下唇,“所以?”
“在第二层那间常年没人住的房间里,我们发现了一个暗室,而在那里面我们找到了许多触目惊心的东西。”
“是……什么?”少女鼓足了勇气一眼开口问道,她似乎有所预感,接下来说出的,将是真相,可同样也将会是她无法接受的消息。
“许多许多的衣服……而它们的材料是……人皮。”
作为奎林唯一的客户,阿诺忒自然是知道许多查起来极为麻烦的东西的,比如奎林制衣一些小习惯,他的人际关系,再比如他们的住处。
奎林已经成了她的专属设计师没错,但他天生就该是个裁缝,对这份职业有着常人难以理解的热爱。
是以虽然他没法违背合约给别人设计衣服,但他却另辟蹊径——他收了徒弟,在闹街开了店,每天指导着小徒弟给人做衣服,日子过的也算是自由舒心。
吉米询问她的时候,她十分细致地给对方说了奎林的情况,而杰克也派人去了奎林的宅子——这是自然的了,尼瑞斯努家的别墅,哪里是一般人能进的?而现在有了阿诺忒的作保,他们的调查也能方便许多。
只是没想到的是,原本没抱希望的他们,会在这栋别墅里,发现这样让人害怕的东西。
而听到贝芙丽说出这样的话,阿诺忒心弦一颤,她瞬间就想到了还在她家中的,说要为她做衣服的切尔特。
“贝芙丽小姐。”她的声音还带着一点点沙哑,但此刻却不知为何多了分坚定,她的声音是掌控的很好的波动,让人难以怀疑她的用意,“我希望你们能派人和我回家看看。”
“怎么?”
“我方才或许忘了说,切尔特来给我做衣服的时候,并没有像奎林一样量了尺寸,交了大致的设计就直接离开了,”她的下唇被咬的发白,显示出她此刻内心的不平,“他此刻还在我的家里,贝芙丽……我……我现在担心我回去的时候,那些每次都会在我回家的时候和我问好的女仆,如今一个个都躺倒在了地上,成了鲜血淋漓的尸体。”
像奎林一样,死不瞑目,死状凄惨,像是漫长的长夜永远不会到来的黎明,永远无法挣脱开的充斥了鬼怪的噩之梦境。
听了阿诺忒的话,他们立刻派了人赶往她的别墅,但他们还是来晚了——还没推开门的时候,他们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气息,这种腐烂的味道缠绕着他们的鼻翼,像是一个不祥的预言消息。
阿诺忒拿出钥匙开了大门,推开铁栅栏一般的大门,首先入目的就是软在地上的一团血肉,女人好看的黑色长发被染成红色,她闭着眼,脸上的苦意似乎是痛极了。
她一眼就认出来,这个人,正是那时候和切尔特说话的女仆。
那时候的切尔特只微微红了脸然后迅速拉开了距离,像个情窦初开的小少年,让人忍不住想要逗弄一把,谁能想到不过个把个小时,这个笑容甜美的女仆就变成了地上的一滩血肉。
“这真是……虐杀么?”布莱恩·泽勒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的血迹,“大小姐,你家中有多少仆人?”
之前他们只知道她有钱,权势也不小,但没想到是这么大的房子,这么豪华的装饰,她竟然有钱到这个地步,布莱恩在一番羡慕嫉妒恨之后,自发地改了他对她的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