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枣知苏澜不喜他人对她下跪,只得起身退到一旁。
苏澜将伸进廊中的树叶揪下,漫不经心地撕成碎片,随手一抛,墨绿色的碎叶纷纷扬扬落下。她仰起头,望着头上无边无际的蓝天,候鸟南迁,自由得让人心生羡慕。
“那日被郑贵人气着后醒来,我曾告知你们三人,许多事我大都不记得。但若留心,总能发现些许端倪。若是我不曾猜错,梨香是皇上的人,因是同你二人一同来的将军府,旁人自然看不出什么。梨香看似性情鲁莽,也不过是个拙劣的幌子,她最是擅长打探消息,便总是借着打探来的消息对我出言怂恿。我能养成这般性子,她功不可没。”苏澜看向某个角落,声线冷硬,让人不寒而栗。
“我本也不曾怀疑她,但那日在湖边,她明知会将齐梦琪引来,却故作不知。随后好几****不曾与她说话,一开始她竟也不着急。再往前,丞相府搬至隔壁,她怂恿我翻墙去寻大哥哥。哪家的下人有胆子怂恿主子做这等掉身价的事,如若不是心怀不轨,谁愿冒这险。”
“自然,单凭这两件事远不能看出她是谁的人。你素来稳重,按理说梨香应多敬重些你才对,但其实不然,可见梨香的背后主子必定比我娘身份高贵。这世间比长华公主尊贵的,便只剩皇上一人。”
苏澜重新将目光投在红枣身上,似笑非笑地问道:“你说,我猜的对也不对?”
自然是对的。
“奴婢是公主的人,青鱼是太后的人。”红枣低声道,如今郡主已然长大,有些事情总该告知于她,“当日皇上将梨香赐予郡主,太后担忧皇上犯糊涂,便将会些武艺的青鱼同时赐了下来。奴婢是长华公主买来的丫鬟,自幼带在身边调、教着。”
“郡主曾问过奴婢,公主因何而死,奴婢确实不知,但与皇上总脱不了干系。安王如今被囚京中,郡主可去探知一二。至于奶娘一事,说到底也是皇上的过错。奴婢只知道安王起事那晚,郡主与奶娘一同不见了踪迹,公主出门找寻,随后便出了事。那奶娘正是皇上赐下的。太后娘娘得知此事后震怒,因思女过度,次年秋也去了。”
红枣说完,小心的打量着苏澜的神色,见她面色如常,心中有些不解。却不知苏澜心中早猜对了七分,也无甚好出奇。
但凡瞒得紧的事,无非涉及皇室。奶娘是明帝赐下的,长华公主因奶娘将女儿抱走而出事,说到底便是明帝的过失。欲保住明帝的名声,便只得隐瞒一切。幸而安王起事时是半夜,知晓这一切的人不多。不然……
苏澜摩挲着裙上的绣图,冷笑一声,道:“我爹知道的,对吗?”
红枣微微点头,当年若非大将军,这皇位也轮不到现在这人坐。
“若是坐这皇位的是安王,只怕如今没的便不仅仅是我娘了,说不得连将军府都已改了姓。我爹向来深明大义,哪怕皇上对他再苛刻,他亦是能忍下去的。”苏澜想起苏华天临行前的交待,心中烦躁异常。
她生性偏激,若是伤她之人是旁人也就罢了,偏生那人曾对她百般疼爱,总让她心中伤痛更甚,只觉曾经的亲昵是笑话一场。
“青鱼。”苏澜转过身来,正对着抱手而立的青鱼。
青鱼疑惑地看向她,她向来话少,便是苏澜也常常忘了她的存在。
“安王囚于何处?你可能潜进去一探究竟?”若是不查清一切,她总觉心中不安。
青鱼低头想了片刻,有些沮丧地摇摇头,安王府有重兵把守,听闻还有皇帝的暗卫隐藏其中。
苏澜眼中流露出失望。
“郡主可求助于莫公子。”红枣出声建议,“莫公子身份不简单。”
苏澜嗯了一声,眼神不受控制地飘向一旁。莫非白身份不简单,看出这个的必然不止红枣一人,只怕梨香早便向明帝透露了,将她安排在苏澜身边,自然也是为了监督苏澜。
若是向莫非白求救,他自然会帮他,但明帝能放过苏澜,却不一定会放过莫非白。莫非白能力非凡,明帝早有所知,稍有不慎便会被安上勾结安王的罪名。
苏澜自然不会让他冒险。
“也许莫公子知道。”青鱼淡声道。
苏澜双眼一亮,提起裙摆便要往丞相府跑,道:“我去问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