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不该这样。若是对她闯祸感到厌烦,当得知她要学才艺的时候,应当高兴才是。明帝那番话分明是不想她学。
“小四,在想什么呢?”苏溪显然发现了妹妹的走神,不禁开口问道。
“啊?”苏澜回过神来,“二哥,我先回去了。”
话毕,又匆匆忙忙的出去了,甚至比来时更要急上几分。
苏溪眉头皱紧,喊了小厮去寻了管家。
“郡主今日可有异样?”苏溪问道。
管家仔细回忆了一番,摇了摇头。
“去查查,小四今日不对劲,恐怕是在宫中遇到了不顺心的事。”苏溪疲惫地揉揉眉心,“这些年我虽与小四不甚亲近,但总归她曾经最爱粘我,她有心事,又怎能瞒得过我。”
管家应声退下。
夜幕降临,苏澜心事重重,翻来覆去了许久,竟又失眠了。
若是大哥哥在便好了。苏澜心道。
“咯吱”一声,窗户似是被风吹开。苏澜不情不愿的从被窝中坐起,便发现某人竟神不知鬼不觉的坐在她的床边。
“听闻你今日有心事?”莫非白压低声音,问道。
苏澜有气无力地点点头,也不顾男女大防,极疲惫地靠在莫非白的肩上。
“大哥哥,我好累。”苏澜轻声说道,“舅舅很奇怪。”
苏澜将宫中之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莫非白,“我总觉得,舅舅似乎不想我好,可是舅舅对我又极好,我这般想,是不是不该?”
莫非白伸出手,轻拍着苏澜的小臂,声音低沉动听:“阿澜,有些事情不能光用眼睛去看。人心隔肚皮,你既不信他,又找不着证据证明他心思不纯,往后多注意着便是。”
“总有一日会露出马脚的,多想也无益。”
苏澜点点头,心中大石并未因此放下。
莫非白见此,也有些苦恼,他竟不知如何去安慰苏澜。
“阿澜,感情总是复杂的,一个人对你好的同时,也可以对你怀有别的心思。你或许想不透,但这的确是可以共存的。但若有一个人这般对你时,他便不能再是你的靠山,而是最后的选择。除非必要,否则永远不要再去相信这人,因为……也许他便是那个害你之人。”莫非白说道。
共存?苏澜半知半解,“若是这般,那人岂不是每日都得受良心的折磨?一面真心相待,一面却不得不出手加害……”
苏澜猛的瞪大了眼,捂着嘴巴,不可置信的说道:“上回舅舅利用我除了郑贵人之后,便是这般。他……”
“莫要再想了,睡吧。”莫非白却打断她。
苏澜沉沉地叹气一声,无奈至极:“也罢,该来的总会来,想这些作甚。”
她若是明帝埋下的一步棋,便总会有用到的一日。何况她早说过,若是明帝为了这江山舍弃她,根本不足为奇。
苏澜终于沉沉睡去。莫非白小心地将她放回被窝中,见她果然一靠着床便不由自主的缩成一小团,背部紧贴着墙壁。哪怕睡着,依然没办法放下防备。
越霖一直在窗外守着,见莫非白一脸彷徨,忍不住叹气。他家公子从踏上回京的路开始,便注定了下半辈子的操心命,那个运筹千里,将一切都掌握在手中的那个冷漠少年,终究只是个少年啊。
哪个少年还能对自己的心上人无动于衷呢。
“阿澜,我竟不知当初的选择是对是错,将来你是否会愿意随我一个毫无作为的江湖武夫一同浪迹天涯。”
“然,我好不容易才回来,这一回,哪怕是死,我也会拉上你。”
莫非白在苏澜耳侧轻声说道,目光柔成一汪深潭。
苏澜不安稳地梦呓一声,翻了个身,抱紧了一旁的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