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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大户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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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中国是真正穷人翻身了,几千年没有过的,社会主义是把杨伟家的物件往博物馆送,资本主义是把博物馆的东西往大户家拿。解放后真就把大户人家给灭了,传承都给你断了,人要不是为了最广大的人民,杨伟家都不信,反而翻了身的人怀疑嘲笑让自己翻了身的东西,非要再翻回去不可。

他上辈子不太愿意翻是不愿意承受那段磨合期,会很乱的,他一摊事呢,基本盘乱了影响很多事,演进很复杂,他怕耽误时间,不是怕翻过来找不到位子。这是天平两端的大博弈,他能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一粒沙而已,不翻他还能讲讲同胞情谊,社会主义嘛玩集体的,翻了就对不住了,那要讲阶级的,他也会身不由己。

很多社会主义下老百姓早习惯了的天经地义的事,会跟着翻转,原来可以埋怨政府的事,你连撒气口都找不到,民主不强拆,关键也没人愿意拆,你就祖屋住着吧,郊外到处能建新城,还能推进汽车与公路建设,不是非要腾笼换鸟不可,谁愿意改你市区破工厂与棚户区。

民主不截访,因为上访没用,打个牌子在门口拦截线外自己喊吧。民主冤案少,连黑帮都公开活动,犯罪分子都不抓,谁有空冤你?民主小偷不能人人喊打,小偷也有人权,讲法制,自己请律师告人家吧。

中国不是没有普-选,村长就是普-选出来的,要玩这套还不容易。民主政客牟利那可就更厉害了,不会看的人换什么体制你还是看不懂。追求高福利倒是挺乐意,民主下的高福利是个生意,西方那套一来,那就是生意人的世界了,把有事埋怨外界的心态收了吧,那是集体主义氛围下养成的习惯,个人自由主义的天下,从字面理解吧。

几千年让穷人当家作主就社会主义这一次,把金字塔倒过来立住是很难的,但要回归金字塔状态,后悔想再翻回来,那可难喽。像杨伟这样的人一旦在金字塔上层立住,下层想翻他会还手的,他可没他曾祖父那样的情怀,不会背叛自己的阶级给别人奋斗的,让穷人玩一次就行了,资本主义那套会沉淀出新的最广大阶层,金字塔嘛免不了的,想再玩翻转的游戏,就别逗了,民主自由人权一套给你一上,施粥舍米,感恩戴德去吧,怎么玩这套,他是家学渊源,轻松跑步进统治阶级。

后世喊中国文化,喊传统文化,别说四书五经通读的,知道名字的有几个?中国传统上层也有一套礼仪的,觉得西式礼仪西餐用餐高大上?西餐跟大餐不一样,西餐随你便,就个盘子谁管你左叉还是右叉,自己吃痛快就完了呗,英国人天天吃豆子罐头,刀叉都富裕,自个吃个饭谁还绷着。大餐不是吃餐的,那是一种交际,那不是西餐礼仪,那是交际礼仪,去好的餐厅晚宴连燕尾服都穿,不是交际场合的自家人搓,什么冷餐前盘佐酒开胃,随你便。

觉得西餐有礼仪?自己的礼仪知道多少?不说别的,后世电视剧电影里的中餐用餐礼仪没有一个对的,为什么?因为编剧导演剧务场务祖上全是穷人小户家出来的,筷子你都不会用,筷子天圆地方,不能敲碗,不能指人,落筷子筷子头要冲自己的,很多禁忌的。各阶层用餐礼仪都不同,家宴与请宴又不同,士大夫家吃饭讲究食不言的,谁跟你聊天?落筷子后世都没几个人会了,解放前大户人家出来的跟人吃个饭,落座之前揖让之间就已经知道人什么出身,一顿饭吃完这人到底什么段位心里就有数了,这是谈吐,这是教养,这是从小培养的东西,一套礼仪呢。

古时高门望族为什么说是垄断知识,因为它是族学,不要以为寒门是贬义,跟高门望族比它叫寒门,但比庶族与小门小户那可高的多。彼此之间学的都不同,汉武五经,宋四书,民间科考是这个,尊孔孟。高门望族必通荀子之学,各有一套家族传承,秘不外宣,小门小户就那几本教科书,又没传承,会个之乎者也有什么用,一聊就泄底了。

什么是中国传统,中国传统不分家的,不要说高门望族跟小-朝-廷似的,大户都很多房的,合起来组成了家族式集团公司,内有佣人雇工管事管家管库账房等,族里有族规有宗令,有族学有存书的馆阁,有礼部的祠,有刑部的堂,有户部的族库,有吏部的供奉,有兵部的家将家丁教头,外聘的掌柜至学徒以上工作期间有身股,退了享供奉,去了家属照领三期故身红利,各色人等服饰与走道走哪都不同,是通房丫鬟还是几等丫鬟,发型都不同,丫鬟辫改髻,下人一见称呼就全改了,骑士有侍从,士子还有书童呢,内院大管家都是世袭,从小培养,与小主人一起长大,跟西方贵族那套一样的腐朽堕落。

中国是礼仪之邦,礼仪这套甩西方八条街,世家子弟盘道不问你吃了么,那是要互通郡望堂号的。搞这套还用崇洋媚外,朝上看自家全有,封建糟粕嘛。杨伟太姥爷一家颠儿的快没被逮住,全套都留着呢,门前还挂着郡望的灯笼,他姥爷有姥姥一个小脚正妻不算,还仨姨太加一堆暖床的呢,人被子凉丫鬟先进去暖上,人工电热毯,人丫鬟还很高兴,内地谁家保姆敢这么用?

统治阶级很会收买人的,什么叫家生子,什么叫包衣奴才,那可不是奴隶,家生子干个ceo干个县令,包衣干个巡抚干个总督的多了,统治阶级的收买策略下,能让你忠心耿耿,视主家为自家的,不知有国,只知有家。大户没国家要平衡那么多麻烦,搞收买比国家灵活太多了,造反的多了,几千年下来,大户家的有几个下人造反当主家的?

大户家的骨干都是从小培养的,南洋还保留着这种传统,那可比猎头找来的ceo要忠诚的多了,没听过谁叛变的,连主管级都不带跳槽的,一直就是日本企业的终生制,日本这套还是跟中国大户学的呢,嫡子身边的是侍卫不是保镖,几代人都是家生子,挡刀挡子弹是本能,内地大款请的保镖给别人一刀凑合,挡刀试试,别说为钱挡子弹了。

大户压迫的是小民,佃农矿工与种植园工人,员工一类,剥削的是这一层。笼络的是家臣,培养的是爪牙,这都要善待的,家臣与爪牙本就是宗族体系内统治阶级的一员,大家利益是一致的,矛盾最多会产生在分配环节,小牢骚罢了,很简单就处理了,不像国家那么复杂。搞收买大户是很厉害的,一个利益分配下来,不用费劲的说教,该效忠的自然就效忠了。

大户与国家伦才取士的法则完全不同,国家可以有安得猛士兮守四方的胸怀,就怕人才不够。大户不同,从来不贴招贤榜,从来不求贤若渴,宗族不养士,不养虎狼,它只养家臣爪牙,不养门客不养虎狼,宝剑不是谁都可以用的,很多人驾驭不了金钱与权力会被钱权压死的,为间破房的遗产都能搞成什么德行,这都是双刃剑。士这玩意太凶,虎狼太猛,饥则附饱则飏动辄噬主。大户驾驭不了,它要的是人身依附与利益捆绑,不要英雄,很多大武术家落难投靠大户,大户不会按家将养在宅内的,宁可帮你支个镖局,帮你恢复家声,与你合作,也不绑你。

家臣与爪牙的培养与儒家那套不一样,不要全才通才的,要技校不要大学,经商连行商,海商,坐商都分别培养,各管一摊,绝不混淆。管事你就管事,练武你就练武,管庄你就管田庄,从小只培养一面,不培养全才,嫡庶的培养方式就在于一个是通,一个是专。嫡是从小按族长与官的要求培养的,庶是按专才培养的,一旦庶出天赋超过嫡出,在仕途或专才一面闪耀了,那就独立一房,做一户之主,甚至可以做族长与宗长的位子,能者上庸者下,门户越小越灵活。

大户一旦认定你是虎狼,只会跟你合作,跟你主动分,绝不会把虎狼当家臣与爪牙养。这种取才的方法用不了大才,非嫡系也出不来虎狼,但反之也没那么闹腾,只用能用之人,能用之人甘愿为之所用,主家与家臣爪牙相处的很融洽,彼此忠诚,彼此善待,上下都没那么大野心,家臣与爪牙就是后世想跟土豪玩的心态,不会把带自己玩的土豪干掉的。和珅家都破门跑耗子了,管家还不离不弃呢,这种事例太多了。

大户缺德是缺德,但笼络人是很厉害的,要欺负人就家臣爪牙一起上,被人欺负了那就一起扛呗。大户又是大土豪,势力盘根错节,家臣与爪牙只会依附,真想单干了顶多让你自己立一摊就是了,一个分公司的事,上下不伤和气。

那是持续很多代人的效忠,心甘情愿的,别说南洋了,澳门这样的家臣爪牙阶层都培养出来了,这就是大户的用人传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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