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再舍不得,她终究还是要回去的。她到底是叶,最天真烂漫的年纪都长在叶府,那里才是她真正的家。
卢青兰也要跟着她一起回去。
说起来,这几年卢老太太也是安排了许多好人家给她挑选,可卢青兰就是一个都不要。她知道润润迟早是要回到京城那个虎狼之地的,她若是在江南成了家,就真的只能留在这儿了。
虽说父母婚事,讲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她到底不是卢老太太亲生,她又性子刚烈,卢老太太反倒是不好勉强她。
这一拖,就拖到了润润要回去的时候,卢青兰成了二十好几的老姑娘。
润润作为晚辈,自然不好在她姨母的婚事上发表意见。且她也有些私心,姨母从小养育她长大,跟亲生母亲比也不差什么,她当然不愿意和卢青兰天各一方,反正京城之中良配甚多,到时候她让祖母和干娘帮忙物色,自然也能给她姨母挑一门好亲事。
润润来江南的时候,家当就收拾出了好几个箱笼。
在江南待了几年,回去的时候行礼就更多了,光是装箱笼的马车就五辆。
卢老太太还私下里给了她一万两银票。
润润不肯要,卢老太太却很坚持:“叶府是你的家,自然是千好万好,不缺这点银钱。可这是外祖母的心意,留着给你以备不时之需的,你也知道这点子银钱在我们家不算什么,只当是外祖母给你留的念想,你要不收,我可生气!”
她都这么说了,润润自然就只能收下了。
准备了足有半个月,润润才带着一堆人浩浩荡荡地回京城去了。
一别家乡数年,重见家人,润润自然是要好好打扮一番。
不过她的‘打扮’与众不同,人家姑娘这种情况肯定是忙着选衣服,选首饰,她确实让人做了些宽松的衣服,然后在腰上裹了一圈塞了薄丝绒的垫子。这里可就腰粗如桶了。
她在江南这些年,原来身上那些虚膘都随着个子的抽条而消下去了,神行上和普通姑娘没什么差别,这一‘打扮’,可就成了十足的胖姑娘。
卢青兰和回雪等人自是不解,这个年纪的小姑娘都是最爱漂亮不过的,怎么还倒这样作怪自己。
润润倒是十分满意,换好衣服还在镜子前反复照过,确认这身形和她肉乎乎的娃娃脸并不违和。她这么做自然是有她的原因。
临行前,卢老太太和她彻夜长谈,就是叮嘱她回去后一定要藏拙。
有一种聪明人的智慧,叫大智若愚。
从前润润什么都不懂的时候,就能为人所嫉恨,从而想着法子加害她。
现在她长大了,变了,落在那些人眼里,怕是更要成为眼中钉,肉中刺,更不能容忍她了。
而眼下京中形势不明,她也不好轻举妄动,能想到的,自然就是从自身下手了。
将自己这样乔装打扮一番,先卸下了那些人的防备再说。
腊月头,润润进京,回到了阔别多年的家乡。
马车刚到城门口,就遇上了叶家在此等候的小厮。
虽说提前送了信,可并没有说具体哪天什么时辰到达京城。这人显然是接到信后就过来等着的。
润润让人拿了银锞子赏了,那几个小厮也都十分伶俐,上前谢过赏,教程最快的那个就回叶家去报信了。
润润坐在马车上隔着帘子同为首的那个小厮说话。
那小厮道:“前几日姑娘的来信确定归期之后,老太太和两位老爷都高兴坏了,着小的们轮流在此等候,也是小的运气好,今日就把您给等到了。”
润润问:“家里都还好吧?”
“都好的,就是老太太想念您想的紧,听说这几日晚上都睡不安生,白天又忙着着人布置您的院子,身上有些不爽利,不过一会儿见了您,心里高兴,估摸着也就好了大半。”
这小厮这般说,自然是带着些讨好意味的,想让润润知道,家里长辈对她都是十分上心,并没有将她忘记的。
可润润听完,却没有继续再同他说下去。
这小厮看着十分不起眼,大约也就是她爹身边跟着的算是可靠的人。
但一个外院的小厮,都能将她祖母的动态了解的这样清楚,这就十分不好了,可见下人之间管束不够严格,内外院消息互通。这他们要是没存了坏心还好,若是存了坏心,保不齐将这些消息递给什么别有用心之辈。
润润在卢家已经学会了管理一些家事,这时只听那小厮说上几句,心里便有些通透了。
大房的那位伯母,主持中馈多年,竟然还是不善御下。这要是在卢家,谁敢就主子的事情议论一通,早就被舅母将一通干系的人都拎出来发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