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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回鹘大军(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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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回鹘大军(三)

侯大勇送了多封密信给王景,在密信里,侯大勇详细分析了回鹘人的困境,提出回鹘人唯一出路就是南逃至吐蕃浑末部所占据的卓尼一带。

凤翔军初到秦州之时,承受了回鹘军的正面压力,王景对于侯大勇移师渭水南岸且按兵不动多少有些意见,接到密信后反复斟酌,最后还是觉得侯大勇所说极有道理。

有了对回鹘军动向的准确判断,葛萨带领回鹘军费尽心思的表演,就露出了许多马脚,反而坚定了王景这个老狐狸的信心:“回鹘人定是声东击西,想从南边逃窜。”

吐少度一直把凤翔军作为回鹘军的主要对手,而认为渭水南岸的周军,只是周军的一支牵制部队。

虽说风凌渡已出现了周军,可吐少度对于用六千精骑夺取一个涉水可渡的小渡口还是很有信心,他最担心的仍是兵员充足的凤翔军尾随而至,在河岸边对回鹘军进行夹击。因此,吐少度命令葛萨带领的四千回鹘主军,加紧展开对凤翔军的佯攻,以吸引凤翔军的注意力,掩护吐少度率领的主力骑兵夺取风凌渡。只要回鹘军占领了风凌渡,葛萨率领的精骑,凭借强大的机动能力,随时可以摆脱凤翔军的纠缠,到达风凌渡口。

在这个思路之下,回鹘骑兵分为两部,一部约六千人,在吐少度带领下,乘着夜色,向风凌渡口出发;另一部则是葛萨趁着夜色再次逼近了凤翔军的营地。

凤翔军营地,军士们都进入了梦乡,此起彼伏的鼾声,成为军中特有的旋律。

节度使王景治兵严到冷酷,若有人在值勤的时候睡觉,第二天就会永远地睡觉。所以,轮到值勤的军士,都在各自岗位上,把眼睛瞪得大大的,耳朵也如猎狗一样竖起来,时刻关注着营门外地黑暗之处,不敢有丝毫马虎。

回鹘骑兵接近营地之时,虽说天黑得伸手确实不见五指。且战马马蹄都包着厚厚的布条,整个大军没有发出大的动静,但是,不敢懈怠的凤翔军值勤军士,还是在回鹘人接近营地之时,吹响了凄历的角号,把战鼓敲得震天响。

葛萨见偷袭不成,骂了一句脏话后。发出了强攻的命令。五百名经过准备的回鹘骑兵,飞速地接近营地,向营地里射出五百枝火箭,一时之间,营地里火光四起,无数营帐、杂物被引燃烧。紧接着。一队回鹘兵手持盾牌,拖着长木板,很快就把堑壕铺平,不断有中箭的回鹘兵掉入了堑壕里。又有五百手持盾牌地回鹘兵。趁着周军混乱之机,冒着黑暗中四处乱飞的流箭,通过木板逼近营地前沿,清理掉拒马木、鹿柴等阻碍物。

凤翔军经过短暂混乱之后,在步军都指挥使王凤的督促下,弩弓手、长枪手、盾牌手,各自来到指定位置,阻挡不断攻来的回鹘骑兵。

凤翔军为防止敌军进袭。在营门内建了一个台子,放置了二架床弩。回鹘人袭营之时,专门负责发射床弩的一队军士已经上好的巨大的弩箭。王凤见敌人铺上了木板,下令:“放弩。”

巨大的弩箭发出雷鸣,向回鹘骑兵群里射去。回鹘骑兵在营地外队形十分密集,每一支木弩射出,就如刀切豆腐一样,在骑兵群中切出了一个大口子。被射中或撞中地回鹘骑手惨叫着落下马来。侥幸未死的,也被后面的骑兵踏成肉泥。

四千回鹘兵不顾伤亡。凶狠地向营地进攻。凤翔军的营地毕竟是临时营地,防守设施并不齐全,回鹘人用木板铺平堑壕、搬开拒马木等障碍物后,骑兵就可以直接向营地冲击。

数次冲锋后,数十名回鹘骑兵冲进了营地,但很快被凤翔步军砍死在营门内。

已经就寝的王景听到营门号角之声,迅速出了营门,身后亲卫早在营门外等候。见到营门地火光和冲天的呐喊声,王景也有些疑惑:“难道先前的判断有错?”他带着亲卫到了营门,不顾穿梭的箭支,站在发射床弩地台子上,仔细观察营门外正在拼命进攻的回鹘军。

此夜无月,但营内燃起的火光,照出回鹘人的身影也隐隐约约。

王景见回鹘人进攻部队虽然悍勇,但投入正面进攻的军队人数并不多,不过四五千人左右。王景冷笑一声,下令道:“命步军都指挥使王凤率军守住左右营门,用箭射住阵脚,失了营门,提头来见。”

“命马军都指挥使赵大郎集合人马,随时待命。”

王景下完命令,就回到营帐内,端坐在桌旁,借着烛光,拿出一封侯大勇的密信,又读了一遍,“近日得到消息,回鹘可汗仁裕与兰州别将吐少度交恶,战于兰州城下。吐少度战败后窜入秦州。回鹘军仓猝而来,粮草等辎重皆无,不利久战,猛攻凤翔军,似是声东击西之计,回鹘人极有可能向南窜入吐蕃人的地盘。”

王景暗自感叹了一声:“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这个侯长风,真是了得。”

自从回鹘军进入秦州境内之后,王景心中也正在纳闷,回鹘以一万孤军攻打秦州,实在是一个很愚蠢的决定。王景和回鹘人打过交道,也交过手,知道回鹘人实在狡猾得紧,骑兵更是剽悍异常,实在不是一个好相与地对手,这次为何出此下策,让他也百思不得其解,但在心中也隐隐猜到可能是回鹘发生了内乱。接到侯大勇密信后,自己的想法和侯大勇不谋而合,这不禁让王景再一次对侯大勇刮目相看。

侯大勇的意思是想让凤翔军尾随撤退的回鹘军,在风凌渡口围歼突入周境的回鹘军。可王景并不想按照侯大勇的安排行事,这里面有好几层意思,一是侯大勇虽说也是节度使,还是皇亲,但王景是老资格的节度使,侯大勇不过是新贵而已。两人资历相差可不是一点点,虽说世家在五代已经势微,可王景在心中还是很有世家子弟的傲气;二是王景是个军令极严地大帅,凤州之战中,侯大勇作为其下属,多次违令,虽说屡打胜仗,王景还有很有些不满。只不过侯大勇是皇亲,又不是他地直接下属,也就隐忍着没有对他军法处置;三是王景和侯大勇想法不同,王景已过五十,而侯大勇正当盛年,王景心思放在守土上,把回鹘人驱逐出境,是他的最高战略目标。而侯大勇地目标是想吃掉这一伙回鹘人;四是王景对回鹘军强悍的战力有所领教,他记着“穷寇勿追”的古语,不想把自己的置身于险地。

但是,侯大勇仗义出手,解救秦州之危。不对他的请求有所表示,却有些说不过去。

做与不做,是个原则,如何做。做到哪种程度,则是一门艺术。王景宦海沉浮几十年,绝对称得上一个艺术家。

王景此时已有了主意,虽说营门处仍在撕杀,但心情已完全放松下来。王景写得一手好守,为显示镇定和气度,每临大战,总要写上一些条幅。以便战后送给立功地将士,这是他治兵中另一个手段。

亲卫把文房四宝准备好之后,王景挥洒自如地在写下卢纶的塞下曲:“月黑雁飞高,单于夜遁逃。欲将轻骑逐,大雪满弓刀。”写完之后,又轻轻呤了一遍。

正在此时,王景派到营门督战的掌书记王凌,心急火撩地冲进营帐。道:“情况紧急。回鹘人两次攻进了营门。”

王景气定神闲地指着自己写的条幅,问道:“这幅字写得如何?”

王凌全身披挂。才从营门口回来,他并未直接参战,但大战的气氛已感染了他,他见回鹘人攻得很猛,怕守不住营门,心中焦急,因此过来请叔父增兵。此时见叔父不慌不忙地在龙飞凤舞,道:“回鹘人攻得很猛,是否把赵都指挥使的人马调在营前?”

王景对这个亲侄子寄以厚望,很小就把他带在身边,现在见他有些慌乱,斥责道:“给你说了多少遍,每临大事要有静气,天塌不下来,不必如此惊慌。”

“有多少回鹘人冲进了营地,外面还有多少回鹘人,王凤军伤亡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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