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月,咱们不能对上朝廷。”韩谷关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光明堂成立之初就烙下太子的影子。
楼池月牵了一匹马,韩谷关牵着两匹马,两人在村间泥路上慢慢走着,入眼是碧青碧青的麦子,一陇陇的长势喜人。楼池月思绪飘远了,今年的冬天来得更早,也更为寒冷,北疆怕是又有异动了,云正所要面对的是一群必死求生的突厥人,这样的仗其实就是一场场杀戮。她所担心的是这样的杀戮会令人心绪烦燥,从而为人所趁。
楼池月收回目光,“我在想今年冷得这般早,这小麦不知道能不能熬过冬去?”
“是呀,要是年后收成不好,可就是青黄不接,怕又要闹饥荒。”
“百姓受不受苦就看户部是不是能将这些看在眼里,及早打算。”
韩谷关只是叹了口气,默然无语。他虽然不大问事,但是行走江湖多年,又有什么看不到。吏治清明时,百姓还能好些,这朝堂上一乱,谁还顾着百姓的死活。
“户部由怡亲王掌着,工部也由他兼着,吏部从这回朝堂议立太子之事可以看出,多半官员站在其后。我原本想着将县郡一级的贪官拿下几位,就会替换掉一些官员,不过方才又想到,只怕替换上的人还是怡亲王一边的人手。所以我们的确没有必要对上朝廷。”楼池月想了想,摇摇头,略显无奈地笑笑,“我又犯傻了,说好只在江湖走,从此没有楼池月的。”
韩谷关憨憨地笑了。“妹子,俺饿了。”
两人走回和小远分开的地方,韩谷关去割了些荒草回来,楼池月生了火,将卤的鸡肉鸭肉窜在她那把剑上,烤了烤,又将馒头也烤软了。两人就着凉水略吃了点。
“这县令居然打着仁善的名义强征薪火税。不将他打个满地找牙,我不甘心。”楼池月将自己的剑擦干净了,下次还得用。“大哥。这是路见不平,不关它事。你应不应我?”
韩谷关看她抱膝坐在地上,歪着头看着自己,眼睛亮亮的。眉眼弯弯的,一声大哥叫得甜甜糯糯的。就和自家一齐长大的小妹一般无二。头脑一热就点了头,什么事都依她,自己还不能护她周全吗?
小远回来时,给他们带回来热汤面。亏他那么远提个食盒回来,陶罐里的热汤居然点滴未漏。楼池月竖起大拇指,“咱们家的小远。当真是入得厨房,出得厅堂。走得江湖,天下无双。”
小远一向脸皮厚,这回略黑的脸膛也涨红了,连忙将他打听到的说了一遍。这个荆县的王县令是个善于敛财的主,有个绰号叫王扒皮,但他善于逢迎上司,据说明年可能升迁。许多百姓决定将过年的爆竹留着,等他走了时再放,庆祝一下。
是夜,王县令坐着小轿去外头养着的花姐儿那里,因为只跟了两个轿夫,两个仆役,很快就被韩谷关用个麻布袋装了来。
“大王,上回说到唐僧是佛主座下金蝉子转世,一生为善,积下许多功德,只要吃一块唐僧肉,就可抵咱们一千年的修行。今儿,孩儿们抓了一个县令来,能抵得一块唐僧肉吗?”
王县令刚被放出麻布袋,眼睛还未适应突然的亮光,就听到这样的问话,不禁颤抖了下,整个人缩起来,才偷偷打量一下周围。入眼的都是牛头马面,狗头狮人,唯一一个漂亮的女子,胳膊上盘着条花斑蛇。最恐怖的是坐在上首的那个一对狮耳的人正啃着一只胳膊,鲜血淋漓。他这三魂七魄就剩一魂了。
“人间有一说法,为官一任,造福一方,这样的福报,一个县令勉强能抵得一块唐僧肉。”
其中一个狗头妖闷声道:“小的闻着他有些臭,莫非他是个恶人,会不会坏了咱们的道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