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掌苑正坐在榻上打绺子,看她进来,也只瞟了一眼,没有说话。
楼池月放下石榴,在她平素放吃食的地方翻箱倒柜起来。崔掌苑口气淡淡地骂道:“越发没规矩了。桌案上是婕妤娘娘的赏赐,你全收了去吧。”
“有好东西啊。”楼池月把桌案上一个绸布包着的小包袱打开了,一对莹莹如雪的白玉镯子,两支簪花串玉的步摇,还有十个银锭子。这作为赏赐是够重的,但作为谢礼却是轻了。那可是让张婕妤重新获得恩宠的方子。
楼池月拿到了那对镯子,塞进怀里。“这镯子戴着不显眼,我拿了送给芝兰,这几日得她辛苦照料,我还没谢她呢。其它的,崔掌苑收着吧,我一个小花奴,有吃有喝就行了,用不着这些。”
崔掌苑放下绺子,拍拍床榻,示意让她过去,“我且收着,你要用时,只管来取。娘娘已经应承我,会让我再上一步。”
“您说得对,奴婢想了想,得找棵大树靠靠。”楼池月端了茶递过去,很狗腿地站在下首。
“你明白就好。”崔掌苑抿了一口茶,“靠了哪棵大树呀?”
“您哪,掌苑大人。还有比您更伟岸的大树么?”
“噗——”崔掌苑一口茶喷了出来,楼池月似乎早料到了,避过一旁。崔掌苑放下茶盏,叹了口气,“我若是个有本事的,怎会是二十四司最末的掌事。”
“那是您讲规矩讲情义,不使那龌蹉手段罢了。”楼池月这句说得很恳切,崔掌苑行事还算磊落,对人不会使阴招下死手。
崔掌苑眉眼一轩,“你今儿个来,不会当真是来淘换吃食的吧?”
楼池月神秘兮兮地掏取一叠小纸片,“我小时候看过一本杂书,昨晚又梦到了,是这样……”
崔掌苑不由轻笑出声,这梦做的可真随心。楼池月把扑克牌的玩法跟她粗略的说了一遍。“只是这纸太软了些,可请巧匠片些薄薄的竹片出来,刻画上了才好。”
崔掌事一头雾水,“我学了这小玩意儿有何用处?”
“您只要约了其他掌事,典史来打牌,打着牌儿,说着话儿,吃些点心,喝点小酒,您若想打探个事儿,岂不易如反掌。”楼池月的一双黑眸熠熠生辉。
崔掌苑打量着她,看她言笑晏晏,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心里感叹道:“这就是只小狐狸,亏她整日里一副憨傻的模样。”
“奴婢告退,等奴婢再做了好梦时再来。”然后顺走了一个食盒,里面装着桂花糕、芝麻饼。
大树底下好乘凉。这棵树不能太高,高了总会参与到那些妃嫔的争斗当中去。但也不能太低,太低了想要救命时就够不着那些主子了。所以,楼池月想了又想,决定帮助崔掌苑向上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