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太毒。”安如寒一边抹着鼻血,一边埋怨,“你若是嫁给他,会被传染的。”
“是么?”百里长歌哀怨道:“可是花轿已经临门了,只能委屈安哥哥背我上去。”
“你!”安如寒气呼呼瞪着百里长歌,“我是你大师兄,不是什么哥哥,别乱喊!”
“你既然不背我,大清早的来新娘房外做什么?”百里长歌问。
“走错了!”安如寒没好气地说道。
百里长歌好笑,“你是被鸽子粪熏坏了脑子连自家路都找不到了?”
“你个死丫头,说句话跟染了粪一样。”
百里长歌提醒道:“安大小姐,别忘了你可是小我五岁,什么死丫头,我是你姐姐,有这么目无长姐的?”
“本小姐……哦不,本公子不缺姐姐,也不要你这么个毒嘴毒舌的姐姐。”安如寒站起来哼哼两声。
“大小姐,吉时快到了。”红月不断提醒。
百里长歌汗颜,遇到安如寒这么个无赖简直太悲催。
百里长歌正低头想对策,外面突然跑进来一个身穿靛蓝色短打的安国公府家丁,对着横在门边的安如寒慌慌张张道:“不好了公子,你回来也不先回府知会一声,国公很生气,让小的来通知,既然您把家门都认错了,那就罚你背着长歌小姐上花轿,否则他就让你换回女装,当作没你这么个儿子。”
“什么?”安如寒暴跳,“老头子真这么说?”
“是真的。”家丁点头如捣蒜。
“那……那我娘呢?”安如寒又问。
家丁抖着小腿,战战兢兢答:“夫人说白养了这么个儿子,竟然连家门都不认,她完全同意国公。”
安如寒一张妖孽的脸霎时黑如锅底,捏了拳头不甘心地仰天大喊:“竟然连我爹娘都请出来了,叶痕,丫的算你狠,待会儿你看小爷我让不让你洞房!”
说罢不甘心地蹲在地上,压抑着声音,“小师妹,上来吧!”
百里长歌站在原地不动,挑眉问:“万一你把我扔在半路怎么办?那我今日岂不是糗大了?”
“爱来不来!”安如寒仍然憋着一肚子气,哼哼道:“别以为人人都想当你哥哥。”
百里长歌无语,“百草谷只有我一位弟子,我本没有大师兄,是你非要喊我小师妹,如今你又说不愿意当我哥哥,那你想当我的什么?”
安如寒脱口而出,“我自然是想当你的……”
“什么?”
安如寒一噎,随后皱眉,“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啰嗦,到底来不来,不来的话小爷可走了,我好不容易摆脱了天霞山那个糟老头子回来一趟,没想到连口热茶都没喝到,就得干体力活背着你走这么远的路。”
百里长歌再没说话,由红月搀扶着走到门外趴到安如寒背上。
安如寒再没吱声,站起身来背着百里长歌便往外面走。
“安大小姐,你苦着一张脸做什么?”虽然隔着红盖头,百里长歌还是能清楚感觉到安如寒不悦的气息。
“你太重!”安如寒扔给她三个字。
百里长歌嘴角抽了抽,“你还是不是男人?连这么点儿路都背不动。”
“反正我不是你哥哥。”安如寒又道:“你要是再喊我哥哥,待会儿我就……”
“你就怎样?”百里长歌趴在他背上问。
“我就替他洞房!”
“……安如寒你脑子坏了?”百里长歌伸出手指点了点他的脑袋。
安如寒磨牙,一张脸早就黑如锅底,“总归,今日我背你出来完全是看在你没有哥哥的面子上帮个忙,我可没想过要顶替。”
“有你这么个哥哥,我估计要操碎了心。”百里长歌隐约察觉到了今日的安如寒有些不对劲,却也说不上来究竟怪异在哪里,说完这句话以后就再也没有出声,直到安如寒背着她出了侯府大门。
红月、百里珊、沁雪以及族中贵妇人们远远跟在身后。
侯府大门外锣鼓声震天,叶痕站在大门口,看到盖了盖头趴在安如寒背上的百里长歌时,唇角溢出温润的笑。
身后跟着的贵妇人们是头一次得见叶痕,早就听闻梁帝这个最小的儿子天人之姿,今日一看,身着大红喜袍的他如同雪中新绽开的红梅,艳而不妖,于四面八方的锦红中脱颖而出,红得潋滟,天下无双。
光是听闻身后贵妇人们的倒抽气声,百里长歌不用想也知道叶痕今日是祸害人来了。
安如寒抬头看了叶痕一眼,随后嘱咐百里长歌道:“你看看这男人,招蜂引蝶,随便往哪儿一站就把妇人少女们迷得晕头转向,你嫁给他,一点儿安全感也没有。”
百里长歌低嗤:“我都要上花轿的人了,你还说这种话,我不嫁给他,难不成嫁给你?”
安如寒道:“你若是肯,小爷我考虑考虑把床改造得大一点还是能勉强再加一个你的。”
“少臭美!”百里长歌又点了点他的脑袋。
已经走到大门边,安如寒却还没有要将百里长歌放下来的意思。
叶痕对他挑了挑眉,“安哥哥这是背上瘾了?”
“叶痕,你别以为喊我一声‘哥哥’我就会乖乖受着!”
“哦?”叶痕不解地扬了扬眉。
安如寒仰起脖子,“既然背新娘这种事都请我干了,那么,待会儿洞房是不是也请我一并帮了?”
“你行吗?可别是小指头。”叶痕的眸光似有若无扫过安如寒身上某个位置。
“你你你……你欺人太甚!”安如寒原本就黑了的脸更险些冒烟,“行不行自然不是小爷说了算,你有种的让这个女人亲自来试试!”
百里长歌一脚踹在他屁股上,趁他手一松,赶紧跳下来。
安如寒痛苦地捂着屁股大骂:“忘恩负义啊忘恩负义!你这女人太没良心。”
百里长歌不理他。
叶痕也视若不见,直接走到百里长歌身边,低声对她道:“我抱你上花轿吧!”
百里长歌点点头,却听得后面红月唤了她一声。
“长歌,你过去以后和晋王要好好的。”红月走上前来,方才还觉得没什么,但直到百里长歌要踏出大门这一刻,她才莫名觉得心酸,想到晋王与她这些年来历经种种磨难,今日终成正果,这个大婚来得何其艰辛,恐怕只有这二人能体会得到。
作为旁观者,红月替他们感到心酸。
百里长歌反握住红月的手,点点头道:“你放心,叶痕等这一天太久了,我便是铁石心肠,也该被他这份执着焐热才是,更何况我们一直都深爱,只不过少了在一起的机会而已。”
红月忍住眼眶中的泪。
百里珊和沁雪被她这一感染,都纷纷抬袖抹泪。
“怎么了你们这是?”听到他们低声啜泣,百里长歌哭笑不得,“晋王府和武定侯府只不过隔了一个坊而已,我又不是嫁去塞外,你们有必要哭成这个样子?”
百里珊红着眼眶,她还记得数月前大姐回来的时候自己还伙同百里若岚欺负她,可自己怀孕以后,大姐并没有伺机报仇,反而教会了她很多东西。再想到一晃眼,大姐竟然要坐上花轿为人妻了。
百里珊心中直叹时过境迁,这一想,眼泪又滚落了下来,她走上前,紧紧抱住百里长歌,沙哑着声音,“大姐,你和晋王经历了这么多才好不容易有今天,一定要好好的,再也不要分开。”
百里长歌酸着鼻尖点点头。
沁雪早就哭成泪人,当初她被侯爷赶出府的时候若不是大小姐一句话,她如今必定又成了街边乞丐,过着饥寒交迫的日子。
她想上前同百里长歌说话。
红月眼尖,知道这一说必定得泗涕横流,她赶紧道:“好了好了,吉时快到了,三道茶我们也摆了,再不让晋王接新娘就太不像话了。”
闻言,百里珊依依不舍地松开百里长歌。
安如寒在放下百里长歌以后就嘀咕着不知跑哪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