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檀兮总觉得他来得突然,走得也突然,她不太放心,劝道:“已经很晚了,你别走了。”
温时遇摇了摇头:“我来得匆忙,没有给你备新婚礼物,等你回了南城,我再补给你。”他看了戎黎一眼,转身:“走了。”
戎黎紧握的手松开了,手心全是冷汗。
“舅舅。”徐檀兮喊住温时遇,“路上小心。”
他走在月光里,没有回头,渐行渐远。
徐檀兮站在原地目送,心里忽而有些空落落:“舅舅是不是在生气?我应该先告诉他的。”
戎黎看着她灯笼上绘的那朵君子兰:“跟你没关系,是我的问题。”
他听池漾说过,流霜阁的温先生挚爱君子兰。
竹峦戎村的祠堂在村尾,祠堂里灯火通明,门敞着,温时遇看见了三座塑了金身的佛。
他会读佛经,却不信神佛。
他脚步停下来,看着祠堂里的烛火,站在浓重的夜色里,对着里面的佛深深鞠躬。
请保佑那个姑娘,请保佑她。
柯宝力在巷子外面等,听见脚步声便下了车:“温先生。”他看看四周,只有温先生一个人,“您不带徐小姐回去吗?”
这趟是来带走徐檀兮的。
温时遇摇了摇头:“我怕她哭。”
柯宝力一愣:“啊?”
温时遇不再说话,靠在车门上,用火柴点了根烟。
柯宝力很惊讶,温先生身上居然有香烟,不过火柴不奇怪,温先生喜欢用火柴。
正月十五的月亮很圆,柯宝力心想,如果不是和他一起来了祥云镇,温先生肯定会一个人过元宵,在清清冷冷的屋子里,再放一曲很应景的青衣选段。
“宝力,再帮我查查,得再查点什么出来,不能这样,杳杳会接受不了。”
柯宝力应下了。
晚上的汤圆戎黎没吃几个,徐檀兮看得出来他心神不宁。
戎关关出去看舞龙了,院子里只有他们两个。
“你和舅舅说了什么?”
他看着高处,却没心思赏月,对她撒了谎:“他问我是不是故意骗你领证,我说是。”他把她冰凉的手攥在手里捂着,“我说了很过分的话,是我先惹了他,你别怪他。”
徐檀兮关心他嘴角的伤:“你怎么也不躲?”她用手指轻轻点了点,“疼不疼啊?”
“不疼。”
她踮着脚吹了吹:“你也别生我舅舅的气,他只是很疼我而已。”
君子温生,当真是君子。
倘若温时遇有一点私心,他一定能把徐檀兮带走。
“杳杳,”戎黎抱着她,“我们回南城吧,”
“什么时候?”
他说:“这两天。”
徐檀兮觉得有些奇怪:“你不是想多待几天吗?”
纸是包不住火的,他要在大火焚身之前,给她多上几道安全锁。
“你很久没去做心理咨询,我不太放心。”
他好像又不安了。
徐檀兮说:“我不要紧,光光和棠光也都很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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