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林军在南山口放了一把大火,有三十多名契丹箭手被烧死,对于一支数千人的军队来说,三十多人阵亡仅仅是伤及皮毛,远远没有达到伤筋动骨的地步。
只是,契丹军在小小的南山口屡屡受挫,先折主将甲辛古,又被一把火烧死数十名箭手,而大林军阵地却稳如泰山,这种现实让契丹军失去了攻击的锋锐。
契丹军副将达柯眼见得天色暗了下来,只得悻悻地停止了进攻。留在山下守卫战马的军士不过千人,达柯心里总是不太踏实,率军回到山下,大林军的目的是固守古北口,达柯也不怕他们跑掉。
契丹军退走以后,大林军趁机翻过木栅栏,把契丹军人费尽心力砍下的树木全部搬进了木栅栏内,这些作铺板的树木都是才从山上砍伐下来的,结实而潮湿,虽然被大火烧过,却并没有烧透,仍然坚固异常,这些圆木就成了南山口大林军第二道防线的木栅栏。
在南山口第一天的战斗,大林军有二十多名军士受了箭伤,四名中箭阵亡,伤亡远远轻于契丹军。打了胜仗,守卫南山口的禁军军士心情极好,虽然有些霉味的粮食不是那么可口,但是击败凶狠契丹军的喜悦,让军士们忘掉了晚饭的粗劣。
深夜,南山口内不断传来“吭哧、吭哧”的挖地声,挖地声、鼾声、满山虫子的鸣唱、远处的狼嚎声,构成了奇异的和声。
王腾骧脸上镇静如常,可是心中却有一块千斤巨石,难以抒怀:古北口是兵家必争之地,契丹人必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来夺取这一个事关生死的战略要地,随后必然还有恶战。
能够指挥部队打胜仗的将军总是受人尊敬的,宁、赵两位军使看着王腾骧地眼光都有了些敬畏,跟在王腾骧后面亦步亦趋。
“宁军使。此战契丹人未伤筋骨,只是暂时撤退,明天定然有一番苦斗,你定然要有充分准备。”王腾骧指着第二道壕沟道:“契丹军砍伐的树木多,这条壕沟可以稍稍挖得宽一些,契丹人就很难搭起木桥。”
宁军使原本是个白净汉子。经过一天的战斗,汗水、灰尘和烟雾,使他变成了一张黑脸,他挺起胸膛道:“契丹人精于骑射,要论步战却不如我们,此时我们占尽了地利,契丹人就算沉兵十万,也不能从南山口通过。”
赵军使守在北山口,没有能够参加白天的战斗,早已是心痒难耐,有些迫不及待地道:“宁军使指挥部队打了一天,肯定累了,明天干脆就由我来防守南山口。后天我再把南山口交回给宁军使,一人一天,这对我们俩人才公平。”
宁军使最清楚赵军使好战脾气,微微一笑。并不回答。
王腾骧看着满不在乎在赵军使,认真地道:“赵军使不要担心没有仗打,北下的契丹军很快就要到了,你的任务就是牢牢守住北山口,千万不要大意,你现在趁有时间,好好改造北山口的工事。”
第二天早上,天刚放亮。大队的契丹军士出现在南山口,将军达柯看到被抽掉树木地壕沟,怒气冲冲地破口大骂起来。
契丹军军纪森严,折了主将,若再攻占不了古北口,只怕达柯难逃一死,他的脾气自然也就大了些。
就在契丹军士再次进山伐木的时候,耶律洪山率领的一万幽州骑兵也赶到了古北口。耶律洪山听闻勇将甲辛古居然命丧小小的南山口,又惊又怒,等到亲自查看了大林军阵地以后。耶律洪山命令停止进攻,他派出一千名军士下山,抢来一些铁锹和独轮手推车,然后契丹军士冒着箭矢,用独轮手推车装有满满的泥土,倒入壕沟中,壕沟虽然极宽又深,长度却极短,到了停晚时分,伤亡了数十契丹军士以后,壕沟被填平了。
契丹军在填土的同时,又有数百军士到山边砍伐树木,很快就造好二十多架简易木梯。
傍晚时分,耶律洪山亲自下达了攻击令。
壕沟已经被填平,契丹人举着木梯直接冲到了木栅栏旁,奇怪的是,大林军根本没有进行任何阻击。
当王腾骧站在木台子上看到契丹军士地部署,知道第一道木栅栏已经很难守住,布下机关以后,便命令大林军退至第二道壕沟防守。当第一批契丹军士从木栅栏后面『露』出身体之时,守卫在第二道壕沟处的大林军弩手、箭手便疯狂放箭,密集铁箭发着死亡呼声,扑向爬上木栅栏的大林军,无数契丹军士惨叫着从木梯上摔了下去。
南山口地木栅栏并不宽,只能驾起二十多架木梯,也就意味着每一次爬上三米多高木栅栏的契丹军士只有二十多名,这二十多名契丹军士就成了大林军弓弩手的活靶子,尽管随后的契丹军士都举着皮盾,可是当他们成功翻越栅栏以后,就遇到了更为密集地射击。
看着越来越多的军士翻过了木栅栏,耶律洪山绷紧的脸色终于放缓了。突然间,木栅栏后面燃起了冲天大火,紧接着,传来了无数凄惨无比的叫声。
从木栅栏到第二道壕沟,地面上放有许多树枝,这些树枝都被浇过猛火油,越来越多的契丹军士翻过木栅栏,却又受阻于第二道壕沟,在并不宽阔的地段上挤成了一堆,此时天色将晚,大林军的羽箭又密如雨点,这些契丹军士根本没有注意到地面的异样,等到大林军火箭射过来之后,契丹军士就如进了太上老君地炼丹炉,转眼间被熊熊烈火所包围。
火光中,不少契丹军士跳进了第二道壕沟,壕沟内布置有削尖的木桩,这些慌不择路的契丹军士被尖木桩刺得肠穿肉烂。
这一场火,也终于引燃了糊有稀泥的粗壮木栅栏,南山口第一道防线完全失陷了。
达柯曾经是耶律大洪的部将,见到耶律大洪似乎想要继续进攻,赶紧上前道:“这名林将诡计多端,我们若贸然闯进去,只怕损失不小,不如等到天明以后,看清楚了里面的形势,再进攻不成。”
耶律洪山心犹不甘,不过达柯说的确实有理,就恨恨地道:“等到攻破军寨。定要将这些军寨千马万剐。”
过了良久,火光才渐渐暗淡下来。
这一晚,契丹军没有回到山下,就在南山口就地扎营。南山口狭窄,契丹军营顺着小道盘山蜿蜒,足足有数里之长。当夜月光极亮,照得小道清清楚楚,苦战多时地契丹军士很快就沉入了梦乡。四处飘荡地焦臭并没有影响到这些年轻军士睡眠。
下半夜,数名丢盔卸甲的军士气喘吁吁地上到了南山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