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州是胡汉杂居之地,党项人、中原人、大蕃人和回骨人在此杂居。历经战乱后,灵州百姓中最多的是党项人和中原人。
房当明经营灵州颇有时间了,城里城外有不少党项人是其细作,灵州军出城、回城都能及时得到情报。这些和尚、山民和货郎都是房当明派到城内的党项军士,烽火未起之时,前后共有六十九名党项人以各种身份进入了灵州,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房当白歌率军从固原攻入大林境后,一切渗透活动就完全停止了,相互联络全部靠城中原来的党项居民完成。灵州军为防止城内混入细作,数次在城中挨家挨户地搜查,这些房当族军士躲在早已修好的各种秘室里,避过了一次又一次搜查。
八月五日晚。在西会州军营里潜伏已久的三万党项大军,在房当明率领下,如丛林中猛虎一般直扑灵州城。路上小股灵州的侦骑见到党项大军,个个大惊失色,飞一奔逃回灵州城。
党项房当族大军兵分三路,一路五千人直奔石头关,另一路五千人前往塑方老军营,用以阻止这两支军队对灵州城地增援。房当明率领两万大军来到灵州城下,紧紧围住四个城门。房当明骑着马立在东门外。
房当军中有八架巨大的飞云梯,四架轒轀车,还有两辆在西北很少见到的炮车。
灵州城上旌旗招展,灵州军士站满城头,冯继业、王腾骧以及各级将校全部上城,迎战气势汹汹的党项军。
节度使冯继业一脸沉重,在其记忆中,胡人很少带有如此多的重型攻城武器,这十几年来,回骨军、党项军以及契丹军都曾在灵州城下纵横驰骋过,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带有如此多攻城武器的胡骑。
一名党项军士骑马过来,来到箭程之内。城头军士没有得到发射命令,只是弩弓瞄准这名党项军士。党项军士从容不迫地向城上射了一箭,然后回到党项军中。
冯继业看过党项军送来的劝降信,撕得粉碎,丢下城去。纸屑迅速被劲风吹散。
王腾骧下令道:“床弩发射。”
东门城头上四架床弩早就作好准备,得令后,四支弩箭带着呼啸声直扑党项军,算是对党项军劝降的回答。
至此,灵州大战拉开了序幕。大战开始之时,房当明和冯继业都没有想到,灵州大战会因为战事之曲折、杀伐之惨重、对历史影响之深刻而载入史册。
八月五日,就在房当明率军开始围攻灵州城之时,侯云策带着五十亲卫和颁州节度副使孙延进调来的五百步军,在乔家堡稍事休整后,辞别驻扎在乔家堡的颁州节度使李晖,前往泾州。
泾州位置适中,城墙高大坚固,是设立西北前线指挥部的极佳位置。侯云策前往泾州,将要在泾州建立前线指挥部。
李晖曾任沧州节度使,当过侯云策的上司。他见侯云策随行兵少,在侯云策出关之时,又从颁州军里调了五百名步军,给侯云策充当亲卫。
与此同时,李晖还连夜派人通知驻扎在泾州的庆州团练使韩伦,让他做好迎接雄胜军节度使侯云策、永兴军节度使王彦超和枢密院承旨时英的准备。泾州离吴留关极近,党项大军还在吴留关虎视眈眈,如果出了意外,整个西北战事都会受到影响。
永兴军节度使王彦超都是大林军中极为名望的宿将,从华州赶过来增援,驻扎在乔家堡。
乔家堡并不大,永兴军和颁州军住在一起,显得十分拥有挤了。侯云策把西北前线总指挥部设在泾州,王彦超自然就率领五千永兴军和侯云策一起前往泾州。
侯云策一行到了泾州城外,杜刚就到在城门下通报。一柱香的时间后,城墙上军士才吊下一只篮子,让杜刚把相关文书放在篮子里,城守要检验文书后才能打开城门。
杜刚听到这个要求,就回头看了一眼侯云策。
侯云策点了点头,杜刚就把相关文书放入篮子。
城防严密,侯云策没有生气,并对城墙上军士有一丝好感,毕竟泾州刚刚从党项军手里夺回,而且党项军还占领吴留关,守城将领按规距严格检验相关手续,无可非议,而且应受到肯定。
接下来的事情就有些让人不太好理解了,相关手续送上后,又过了一柱香的时间,城上仍没有任何动静。钱向南看不过去了,骑马到城下催问。城上军士却道:“刘指挥已送文书去了,他们还没有得到放行的命令。”
又过了一柱香的时辰,仍然没有动静。
站在城门外的杜刚等得鬼火上涌,对城门上军士大喊:“快点开门。你们不是把文书拿上去了吗,动作这么慢。”
城门上的军士是个脾气暴躁军士,对着杜刚骂道:“叫什么叫,再叫老子给你一箭。”
杜刚听到上面军士出言不逊,回骂道:“你他妈找死,等会进城有你好看地。”
城门上的军士二话不说,张弓就射,城门上的军士也没敢射人,随手一射,本想吓吓杜刚。可是这箭却被一阵急风带偏了方向,直奔钱向南而来,擦着钱向南头顶飞过。
杜刚没有想到城门的军士当真敢射,对钱向南喊道:“好汉不吃眼前亏,快离开城门。”
钱向南和杜刚掉转马头,离开了城门。
杜刚站在在箭程外破口大骂。
杜刚和城墙上军士斗嘴之时,侯云策还饶有兴趣地看着两人,也没有想到城墙上军士当真张弓便射,还差点射中了钱向南。此时,侯云策已经略有不快了,心道:“庆州团练使韩伦架子未免太大了,颁州节度使李晖已给他去了信,他应该知道自己一行就要到了。而且接到文书后,韩伦这时也应该到城门。如果他不相信文书,自可上城墙看个清楚。”
永兴军节度使王彦超站在侯云策身旁边,看到侯云策脸色沉了下来,解释道:“庆州团练使韩伦是个人憎鬼厌的角色,走到那个地方,都和上下左右关系恶劣。他的儿子韩令坤倒是一条好汉,大家看到他儿子的面子,不认真和他计较。”
侯云策道:“原来韩伦是侍卫司步军都指挥使韩令坤父亲,难怪,难怪。”
两位节度使正在说话间,城门“忽喇喇”打开了,一名油光粉面的中年人骑着高头大马出现在城门,身后跟着一队鲜衣怒马的亲卫,那中年人对着永兴军节度使王彦超拱手笑道:“节度使大架光临,下官有失远迎。”
王彦超拱手回礼后,又介绍道:“这是西北面行营都招讨使、雄胜军节度使侯云策,这位是枢密院承旨时英。”
韩伦这时才假装看到侯云策和时英,满脸堆笑地道:“原来是西北面行营都招讨使和钦差大臣,下官有礼了。”他嘴里说得好听,可并没有下马,笑容可掬地道:“在下已备下了薄酒,为各位远道而来的将军接风洗尘。”
(第一百三十六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