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水使劲摇头:“我没有抄袭,真的,不信你们看我电脑,这都是我自己一点点儿写下来的,我晚上做梦梦见一点儿什么情节,我都会记录下来人,然后写到小说里的,我真的没有抄袭。”
像是要为自己的话作证,她赶紧的去开自己的电脑,手指头都有些哆嗦,点鼠标的时候很不顺利,有好几次点到了别的东西。周围没人说话,都只是关注着她的动作。
“看,这是我的大纲,这是我的随笔,哦,我还有笔记本,记录的都是我偶尔灵感来了想到的东西。”她丢开鼠标,又去翻找自己的笔记本,里面确实是满满当当的写着东西,有一些小故事,小情景之类的,偶尔还有几个非常矫情,哦,可能算是鸡汤一类的语言出现。
“我真的没有抄袭。”白若水说道,大约是不善言辞,眼圈都有些红了:“我发誓,我要是抄袭了,让我不得好死。”
她表现的太真实,连编辑都有些怀疑自己之前是看错了,但低头一看见那书单,就又忍不住皱了皱眉,证据都有了,她要是还因为白若水的表现相信她的话,那也就太可笑了,白若水都可以去拿小金人表演奖了。
“你抄袭没抄袭,并不是只说服我们就行了的,这天底下的人都是长着眼睛的,你也别以为就你看过这些偏门的书,比你见多识广的人也多得是,要不然,你以为我们是怎么发现你的抄袭的?我们现在不是来听你的借口的,等会儿你也别说你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之类的,这世上可怜人多了去了,有些人宁愿乞讨,人家也不愿意去做小偷,可你呢?你的书,说实话,是很有灵气的,你能将别人的东西当成是你的,再拿来改头换面的重写一遍儿,说明你也是很有才华的,甚至你写出来的东西,比有些翻译本都要精彩。”
“这两个天赋,你一可以选择当个青青白白的作家,二可以选择当个翻译,结果你偏偏选择了最不堪的做法,实在是让人心痛。”宋如梅在一边说道,她当年也是念的文学系,生平最讨厌拿来主义,很是不客气的说道:“编辑刚才和你说了,两条路,我给你五分钟时间,实在不行,咱们就选择第二条。”
“知秋,你相信我好不好?我真的不是抄袭的。”白若水看一圈,盯上了夏知秋,夏知秋盯着电脑上面的黑气看:“你这房间里,也没有个书架什么的,那你每次查资料都是上网或者到图书馆是吧?”
白若水有些不明白,愣愣的点了点头,夏知秋继续问道:“你能不能打开你经常看的网页,让我们也浏览一下?”
白若水抿抿唇,好一会儿才点头,去拿鼠标打开网页,随着她的动作,那缠绕在电脑上的黑气,就开始往屏幕上扩散,有些网页它们就只是停留一下,然后有些网页,它们却是黏在上面不动了。
夏知秋让白若水让开,自己根据黑气停留的地方观看,好一会儿才问道:“这个天若有情是你的网名吗?”
白若水有些紧张,想说什么,但张张嘴就又闭上了。
“这个网页我没看错的话,是国外的?”夏知秋再次问道,她英文水平一般般,就找宋如梅来翻译:“你看看,这上面说的是什么,和那些小说,有没有什么联系?”
宋如梅看了两眼,再看白若水的眼神就带了些厌恶“这是国外的一个恐怖故事论坛,来这里的人都是讨论一些恐怖小说,或者恐怖电影之类的,都是比较冷僻的那种。”
顿了顿,补充道:“那几本被抄袭的小说,也在上面。”
夏知秋点点头,然后忽然一拍自己的脑袋:“对了,白若水写的小说类型是哪一种?”
“悬疑,鬼怪一类的。”编辑在一边帮忙说道,夏知秋点头,转头看白若说:“我看你还是老实交代,自己承认吧,要不然,我怕你连自己的性命都保不住,你写,你抄袭小说的时候,是不是经常会觉得身上发冷,然后恶心想吐,就好像是周围有什么东西在盯着你一样?”
白若水脸色越发的苍白,夏知秋挑眉继续说道:“你得知道,有些东西,并不是不存在的,你这样伸手拿过来,可不一定会带来什么不应该带来的东西。”
“每一本小说,都是每一个作者亲手抚养大的孩子,这个比方你应该听得懂吧?作者是一个创造者,她创造了一个孩子,创造了一个世界,每一本写得好的小说,都是独属于自己的一个灵魂,没有灵魂的小说是不可能被流传下来的,鬼故事这一类东西比别的一般的小说里的灵魂要更强大一些。”
“你侵犯了他们,冒犯了他们,明白了吗?”夏知秋解释道:“他们的创造者可能不知道他创造出来的灵魂被被人给拿走了,但是这些灵魂自己知道,所以他们会报仇,会顺着你留下来的痕迹过来找你,你被什么盯着的感觉,并不是错觉,而是真实存在的。”
“若是你还不承认自己的错误,这些书里的灵魂……好吧,简单点儿,书灵,他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明白吗?”夏知秋再次问道,书灵这种东西,有好有坏,取决于作者书写时候的感情。
就好像那本著名的《少年维特的烦恼》一样,因为最后主人公的死亡,欧洲很多失恋人群最终也选择了自杀,那一阵子,欧洲死亡人数激增。
相反的,因为书写感情的不同,有些书看完之后就会让人觉得希望永在,黎明的太阳始终会升起来的。
白若水倒霉就倒霉在她以为那些书冷僻了,不出名了,就算是被抄袭了也不会有人发现。没人说那冷僻的东西就是不经典的,就是没有书灵的。
但是有因就有果,白若水的伸手主义惹怒了书灵,书灵找她算账就算是果,所以哪怕是夏知秋,当时都不会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只会以为白若水是在网络上犯了口舌毛病,这种小问题,只要自己哪天不碰触网络了,隔个三五天就能自动消失。
甚至有时候都不用等三五天,一觉醒来,那些黑气也会散掉,除非是积攒太多,前头的没散掉后面就积累上来了,那天长日久,越来越庞大,那网络一端的人,因为犯了口舌之罪,也同样会受到处罚。
白若水是夏知秋的邻居,她对夏知秋的职业也是隐隐约约知道的,偶尔还在下面的店铺里见过夏花和夏知秋,所以哪怕她不是很相信,这会儿也有些摇摇欲坠。
“证据也有了,你就是不承认也不行了,你要是选择第一条路,自己老老实实的认罪了,那剩下的我们也就不会多追究了,可你若是不认罪,那咱们就只好是法庭上见了。”那编辑倒是不知道夏知秋在说什么,这会儿趁着没人说话,再次和白若水重申,看白若水不出声,也略有些不耐烦,转头看宋如梅。
“没事儿,不承认也没关系,我看她这气色,估计是撑不到三天了,到时候她自己会来求我们的。”夏知秋倒是很不当回事儿,白若水现在还能怎么反击?说出版社是在陷害她?
所以,着急的不该是出版社。
宋如梅是知道夏知秋的本事的,既然夏知秋这样说了,就起身说道:“那行吧,咱们回去等着就是了。”
编辑还想说什么,但见老大都起身走人了,也忙起身跟上。几个人刚走到门口,就听见白若水问道:“知秋,那你能帮我吗?”
夏知秋知道她问的是什么意思,顿了顿才说道:“要看你认错的态度怎么样了,你也应该知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将别人的东西拿来赚钱,人家不愿意那是肯定的,所以,你要只是口头上说一下自己错了,那我也没办法帮你,调解员不是好做的,所以,还得看你自己。”
“我认错,你救救我,我还不想死。”白若水忙点头:“我这段时间睡不好,晚上一直做噩梦,白天也总觉得这屋子里有别人在盯着我,门窗关的紧紧的,还总觉得有冷风在我身边吹,我求求你救救我,我愿意发表声明,说我是抄袭的,之前的那些稿费我也愿意退回去,只求求你救救我。”
夏知秋点头:“好,那你一样样来,等你要做的事情做完,我就会帮你。”
“不能先帮我吗?”白若水大大的眼睛含着水雾,看着是十分可怜,抓着夏知秋衣袖的手指也是瘦的不成样,她本身长的还挺好看的,要是换了个男人在这儿,说不定就会心软了。
然而在场的唯一男人根本看都不看她,夏知秋叹口气:“你得先平息他们的怒气啊,要不然我可是没办法帮忙的,人家追债,我还能将人家给直接打死不成?”
白若水抿抿唇,有些犹豫,夏知秋立马就明白刚才的话恐怕是糊弄自己,只等自己将事情给解决了,然后她就立马反悔,说不定还要逃走,躲得远远的呢。
毕竟,那么多的稿费呢,她又不是傻子,吃到嘴的肉还能再给吐出来不行?
宋如梅也是聪明人,忍不住冷哼了一声:“白小姐,我劝你还是不要再想歪主意了,只要我想抓人,你就算是跑到国外也照样能被我给抓回来,不信你可以试试。”
白若水脸色更苍白了几分,之前像是白纸,现在像是白雪。
夏知秋微微摇头,拍了一下宋如梅:“走吧,正好快中午了,我请你吃饭?”
宋如梅摇头,“这事儿还有一些后续事情,我想成立一个监察小组,虽说不一定能全部防范得住,但能防范住一部分,也能算是我们的功劳了,为这个国家的文化事业做点儿实事,你觉得如何?”
“我觉得很好啊,公司的时候都是你做主的,你自己拿主意就行了,不用问我的,反正我这方面也不是很擅长,不过就算是赔本了你也不用担心,我有钱可以赔。”夏知秋笑嘻嘻的说道,宋如梅翻个白眼:“你就不能说点儿好听的?”
“可以啊,就算是赔钱了也不要紧,反正你家的那一个就是个金娃娃,肯定还是能养活的起你的。”夏知秋笑嘻嘻的说道,宋如梅忍不住微微红了一下脸:“你就会打趣我。”
“谁让咱们俩是好朋友呢?我不打趣你打趣谁?”夏知秋挑眉说道,将宋如梅送到楼下,她带着编辑回出版社,夏知秋则是因为有段时间没在这边住了,想回家收拾两件衣服。
带着夏小九重新上楼,刚出电梯就被白若水抓个正着:“知秋你救救我吧,我真的不想死,我发誓我没有抄袭,我不是抄袭,我只是借鉴,所有的东西,都是我自己敲键盘一个个写出来的。他们是在冤枉我,他们肯定是找到了更好的作者,所以不想要我的作品了才冤枉我。”
夏知秋忍不住皱眉:“借鉴和抄袭有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你是文学系的,你应该知道历史上很多的诗人,他们在写诗的时候也会借鉴别人的,借鉴不是抄袭!”白若水急忙分辨到,然而夏知秋却不是傻子,她也不太耐烦和白若水纠缠,就笑道:“对了,现在有件很重要的事情通知你,明年这房子我有别的用处,所以你最好是赶紧找房子搬家,年前要腾出来。”
白若水没想到夏知秋会这样说,嘴巴张开又闭上,夏知秋笑道:“你需要几天的时间搬家?到时候我过来拿钥匙。”
白若水猛地尖叫了一声,这一栋楼总共是三户人家,一家是夏知秋家,一家是白若水她们住,另外一件是住着老两口,这会儿听见动静,那老太太就忍不住开门来看。
白若水扑通一声就跪下了,抱着夏知秋的大腿哭喊:“你非得逼死我是不是?这大冷天的,你将我赶走,我要怎么过啊?年底根本找到不到房子住的。”
这话一说出来,那老太太看夏知秋的眼神就有些不太对了:“知秋啊,这是怎么了?大冷天的……”
之前夏花也拜访过邻居,所以双方都是认识的。夏知秋还没开口,就听夏小九说道:“陈奶奶你别管这事儿,这个白若水啊,表面上看着楚楚可怜的,结果没想到会偷东西,趁着我们不在家,就偷了知秋的首饰,所以知秋不想将房子租给这样的人了。”
陈奶奶很是吃惊:“偷东西?前两年还没这样的事儿……”
夏小九神色自若:“大概是这两年生活压力太大了吧,毕竟她总是不上班的,以前可能家里给钱养着,现在估计是没钱用了。”
陈奶奶将信将疑,然而看着地上的白若水没反驳,想了想还是不说这事儿了,只笑着叮嘱夏知秋:“有空了过来坐,你妈妈也很久没来了,我还挺想念她的。”
“好的,有空我们就过去玩儿,我妈妈最近怀孕呢,我周叔叔看的紧,不好出门,陈奶奶就只能再等等了。”夏知秋笑着说道,陈奶奶也知道夏花再嫁的事情,当即笑眯眯的点头:“怀孕是好事儿,是好事儿,那等会儿我装点儿红枣,你给带回去,一点儿小心意,你可不许嫌弃啊。”
夏知秋应了下来,陈奶奶这才关门,白若水是背对着她跪着的,所以她是看不见白若水这会儿的表情的——忽然就不能动不能说话了,那表情惊恐的像是见了鬼。
夏知秋叹口气,伸手将她拉起来,略带几分嘲讽的笑道:“你也别说那些可怜话来试图打动我,你都不用开口我就知道你要说什么,要么就是家里父母病重,你不得已,要么就是你自己身体不好,反正就是怎么凄惨怎么来,再次说一遍,我不想听。”
将白若水推到房门里,又转头问夏小九:“多长时间?”
夏小九伸手:“两个小时起步,看你要多长时间了。”
“那就两个小时吧,万一死在咱们家了,那可就是丧气事儿了。”夏知秋说道,再次看白若水:“听见了吧?两个小时,两个小时候你会自己能动弹的,到底是要性命还是要钱,你自己考虑清楚,也别想着跑路,我大约是没告诉过你宋如梅的背景,你自己上网查查,看看中央里面有没有姓宋的。”
这话是纯属胡扯了,宋如梅的家世夏知秋能不知道吗?爸爸是教育体系里的,妈妈是大学教授,和中央是完全不沾边儿的。就是为了吓唬一下白若水,免得她真的跑路了。
“正好下一季度的房租你也没交呢,多的这几天我就当是喂狗了,不要了,所以你赶紧的搬出去,本来想给你五天时间的,但现在我该注意了,三天时间,三天后我来要钥匙,你要是没搬走,我估计你是还想体验一下别的,到时候我会满足你的。好了,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我这就走了,你自己慢慢的想主意吧。”
夏知秋还很贴心的将白若水给摆放到沙发上,免得她太累了身体撑不住,到时候真生病了还得再耽误几天事儿呢。
拉着夏小九走人,顺便关上房门,再到隔壁去收拾东西,今儿都二十二了,明天就是小年了,这日子过的可真是够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