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口袋里摸出烟,却没有打火机,咬了咬烟嘴,大力扔在地上:“我是有钱,那我他。妈。的就活该当冤大头!”目光冷冷,睨着姜女士,她音色微凛,“要不是她吴嫣嫣是您外甥女,我早就整死她了,现在还容着她在这蹬鼻子上脸,已经是念在您的面子上在咬牙忍着了,我不是忍气吞声的人,别一而再再而三,我耐性还没那么好,若过了我的底线,”
言尽于此,这就是她的态度。
这应该是她第一次对她母亲疾言厉色。姜九笙自认为脾气不算差,即便与母亲不亲近,可该给的尊重和礼数也从来不会少一分,若非如此,她怎会任由吴嫣嫣任性胡为。
姜女士面如土色,张张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时,病房的门被推开,程会走进来,目光一扫:“怎么了?”
里面的人都不做声?
程会脸色沉了沉:“吴嫣嫣,你又来闹什么?”
“我才没有闹!”嗓音尖细,她怒目圆睁,“是姜九笙,是她跟我过不去!”
程会冷冷掠了她一眼,转身对姜九笙说:“笙笙,你先出去。”
她点头,片刻都不想逗留。
身后,吴嫣嫣大声咆哮:“不准走!我和她的账还没有算清楚,她哪也不许去!不然我就去媒体那举报她,让她的粉丝都看看她姜九笙是个多狼心狗肺的东西。”
说着就要上前去拉扯姜九笙。
程会一把拽住她的手,目光如炬:“你再说一遍。”
吴嫣嫣大力甩开程会的手,双眼睚眦欲裂,气冲冲地喊:“你护什么护!她又不是你亲妹——”
姜九笙脚步顿住。
姜女士突然恶声打断:“够了!”
吴嫣嫣被吼得一愣,然后被姜女士推搡了一把,将她与姜玥兰一起推到门口:“大姐,你先把嫣嫣带回去,回头我再跟你说。”
姜玥兰撇撇嘴,不甘心地拽着吴嫣嫣离开。
姜女士反手就把病房的门带上了,。
“妈,”姜九笙问,“我不是您亲生的,对吗?”
她出奇的冷静,眼底除了寒霜,没有丝毫浮动。
姜女士没有出声。
程父也没有,自始至终都一言不发,甚至连姜九笙的眼睛都不敢对视。
程会要解释:“笙笙——”
她扯了扯嘴角,笑意有些僵硬:“怪不得。”
记忆里,他们总是很客套,她似乎让他们不自在,怪不得她始终觉得飘飘浮浮颠沛流离,怎么用力,也停靠不下来。
原来如此。
张张嘴,喉咙有些干涩,很多话突然便说不出口,她起身:“演唱会没几天了,我明天回去。”
她转身就走。
程会跟上去:“笙笙。”
姜九笙没回头,挥了挥手:“回去吧,我没事。”
她拉开门,把口罩戴上,还好,带了墨镜,谁也看不见她眼红时的模样。
啪嗒——
病房的门关上,程会冷着脸回头:“妈,你有问过一句吗?有问过吴嫣嫣对笙笙做了什么吗?”
姜女士哑口无言。
窗外天阴,冬风凛冽,姜九笙抱着双膝,蹲在树荫里。
“笙笙。”
她抬头,脸上裹得严实,只露出一双红通通的眼,风吹得眼睛干涩,视线有些模糊,看着时瑾从远处走过来。
远处,莫冰看了看树荫下的两个人,没有上前去打扰,蹲下,捡了块石头,朝着住院部后面的草坪走去。
朝阳面,楼后面映出来一个影子。
莫冰抱着手:“出来。”
那个人影缩了缩。
“姐姐我耐心不好。”莫冰提了提语调,“出来。”
吴嫣嫣磨磨蹭蹭从楼后面挪出来:“干、干嘛?”
莫冰一字一顿:“干、你!”
说完,她上前就抢了吴嫣嫣手里的手机。
吴嫣嫣急了,上前拉扯:“你抢我手机做什么?!”
莫冰甩手一推,她手劲儿大,个子又高吴嫣嫣半个头,直接把人推地上了,看也不看手机里偷拍的内容,扔了个抛物线,咕咚一声给扔后面的水池里了。
吴嫣嫣气急败坏,冲莫冰怒骂:“你有病啊!凭什么扔我手机!”
“是有病啊,”她扯扯嘴,笑了笑,“不打你一顿浑身都不痛快!你说我有病没病?”
话音一落,莫冰抡起手里的石头,一把拽住吴嫣嫣的头发,狠狠就砸下去。
吴嫣嫣当场被砸懵了,直到头上的血淌到脸上,她才反应过来,抱着头惨叫。
这叫声……
果然,痛快了,心也不堵了,腰也不酸了,浑身都舒畅了。莫冰扔了手里的石头,拍拍土:“姓吴的,听好了。”
莫冰上前了一步,吴嫣嫣立马吓得闭了嘴,猛地往后退,脸上糊了血,狼狈得不行。
“姜女士那个老女人就算再可恶,也养了笙笙几年,这个坏人她不能做,那是不孝,会被戳脊梁骨的,所以,这坏人得我来做。”莫冰停顿了片刻,歇了一口气,继续说,“我呢,能混到金牌经纪人,手段有多见不得人你用你的猪脑子应该也想得到吧,要是再敢打我家艺人的主意,我找人弄死你!”
吴嫣嫣吓得眼泪直掉。
莫冰凑过去,捏着她的下巴:“知道了吗?”
“知、知道。”
莫冰满意地拍拍吴嫣嫣被砸的那一处:“真乖。”
真特么不经吓!
嗯,她莫冰冷静干练不假,那是圈子里那群人不知道,她上学那会儿是个刺儿头,群架打到飞起来。
解决完,莫冰若无其事地出来,站在远处,看着树荫下的姜九笙和时瑾,登对的一双璧人啊。
姜九笙仰着头,眼里有泪。
时瑾蹲下,在她面前:“哭了?”
姜九笙摇头:“风太大,眼里进沙子了。”
时瑾伸手,覆在她眼睛上,轻轻揉了揉:“蹲在这里做什么?”
滚烫的眼,他手上的温度冰凉,刚刚好。
她还蹲着,回答:“想抽烟,不过打火机没带。”
时瑾拿开手,等她睁开了眼,才看着她说:“抽烟对身体不好。”
“知道了,时医生。”她笑了笑,微红的眼底有一层水雾。
眼睛很红。
哭过了。
时瑾知道,只是她不说,他也就不问。
“你怎么来了?”
时瑾说:“来接你。”
姜九笙站起来,腿蹲麻了,踉跄了一下,下意识扶住了他的手,然后,没有松开:“时瑾,我饿了,我们去吃火锅吧,想吃辣的。”
时瑾犹豫:“你的胃不可以吃辣。”
风吹得她嗓音沙哑,软绵了几分,她笑着求情:“就这一次。”
时瑾低头,盯着她抓着他手腕的那只手,妥协了:“好。”
不幸的是,一顿火锅,吃得一波三折。当然,也有一件幸运的事,时瑾吻了姜九笙,在人潮拥挤的火锅店里。
因着她是公众人物,时瑾挑选了一家选址较为偏僻的店面,只是,大概气温骤降,店里的生意出奇得好,宾客盈门。
时瑾怕姜九笙被认出来,用自己的围巾,把她裹得很严实,一进店里,穿着店服的年轻男人上前招待。
“您好,请问几位?”
“两位。”时瑾把姜九笙往后藏了藏,温声询问,“有包间吗?”
“有的。”男人领路,“这边请。”
路过大厅,时瑾与姜九笙才刚走到楼梯口,突然传来锅碗碰撞的声音,前头领路的服务生也顿住了脚,朝着声源看去。
靠窗那一桌,餐车东倒西歪,满地狼藉,地上躺了一个男人,正浑身抽搐。三两个店员立马赶过去,也不敢随便动地上的人。
“先生!”
“先生,你怎么了?”
“先生!先生你醒醒!”
地上的男人突然瞳孔放大,四肢开始剧烈地抽搐,一旁,有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惊慌失措地一直哭。
邻桌的客人都吓到了,纷纷离了席,站到一旁看得胆战心惊,很快,收银台的店长慌慌张张地跑过去了,大声喊着:“快叫救护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