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德显然也很惧怕燕恒,他比其他人都更清楚,沐家出事就是燕恒所为,至于孟家,孟元必定是死于燕恒之手。
只可惜没有证据,否则就这两件事也足以将燕恒拉下太子之位了。
然燕恒这种也最是让人畏惧。
他有足够的能力和势力,却从不按照常理出牌。
作为当权者,不讲证据不讲理由,想杀谁便杀谁,还让人抓不住把柄。
这样的人若当真登基成帝,恐怕这朝堂很快就会被肃清,他们这些人都不知道见不见得到第二天的太阳!
同燕恒视线相对一瞬便马上低下了眼不敢多看。
心跳一声高过一声,几乎要跳出了喉咙口。
燕恒已经走到他身边停了下来,嘴角掠开一丝淡淡的弧度,“楚尚书怎么不说了?”
楚德身形发僵,只觉他目光如电,不过淡淡一眼就足以让人心生匍匐之意。
“臣……”
他声音发哽,正心慌犹豫,燕恒的目光已经从他身后那十余人身上掠过。
其中六部之人皆有,亦有如楚德这般身居要位之人。
若是要动这些人,首先就得保证让他们没有乱的机会,就如燕恒对付孟元同沐修云一般,出其不意快刀斩乱麻。
当然还得有能用之人快速替上,不让朝堂空虚,且都必须是心腹之人。
而这二十年间,燕殇同燕恒自然已经培养出许多可用之人。
燕恒,早就不想再忍!
嘴角一挑,眼底划过冷笑,“楚尚书及诸位大人既然觉得本殿残暴不仁,想必心中已经有了人选。不妨说出来让两位圣上以及众位大臣都听听,看看到底是谁如此仁心仁德,能当此位!”
随着他的目光和话语,十几人都将脑袋低低垂下,谁也不敢开口。楚德咬了咬牙,梗着脖子道:“臣惶恐,臣等不过是将崇州府之事对两位圣上据实以报。殿下在崇州府大开杀戒之事早已经闹得沸沸扬扬,此等暴戾残忍之举实难以让百姓接受。若是太子殿下登基为帝,百
姓必定心生不满,试问民心不稳江山如何能稳?”
他义正言辞,越说越觉得心有底气,到了最后腰板也挺直了几分,朝着燕殇夕月行一礼,再道:“至于其他,自然是要两位圣上才能做决定,臣等不敢多言。”
说到此处,他亦听到了殿中人的低声议论,很明显,崇州之事让许多人对燕恒生出了怀疑。
崇州到底是夕煜的地方,崇州的府兵亦都是夕煜的百姓,分明可以将其尽数俘虏,却非要赶尽杀绝且一个不留,这事做的的确是有些狠了。
楚德不由勾唇,眼底带上几分得意看向燕恒,却在触到燕恒带着深意的眸光时笑意一僵。
燕恒那双暗蓝眼眸中漾出的碎光让他心惊肉跳,喉头发紧。
只是箭已在弦,不得不发,他的确没有其他选择。
紧紧的握了拳,他再次低下了头。
燕殇夕月稳坐上位,如同看戏,此刻燕殇也不过随意一问,“楚爱卿所言,太子如何说?”
燕恒看向两人,面色无波,“儿臣无话可说。”
聪明人都知道,凤皇泽帝对太子此事必定是知晓,也并未怪罪。
可楚德既然将此事摆上了台面,那太子若是不解释一下,如何让人心服?
有人看着燕恒频频摇头,有人唉声叹气,也有人面露愤恨不满。当然,也有一些人始终淡然以对,并不同四周人议论纷纷。
燕恒将殿中人的反应尽纳眼底,冷冷一笑,这才重新看向燕殇夕月,“对于崇州府一事,儿臣从未觉得自己做错,自然无话可说。”
众人闻言面色几变,杀了那么多人,竟然还觉得自己没有做错。
太子这般,也未免太过残暴自大!
燕恒目光掠过众人,“看来诸位大人亦觉得本殿残暴不仁?”
众人面色微微一变,他自顾一笑,似讥似嘲。
在众人不明他意之时,他神色忽然一凉,目光如电射向楚德,手中亦甩出一物,正好砸在了楚德的头上。
“依着楚尚书所言,本殿若是登基,这天下便不稳?可本殿倒是想问问楚尚书,崇州不稳,匪乱频发之事为何压而不发?”
他声色俱厉,甩出那东西竟直接将楚德砸得踉跄几步,痛叫一声捂住了脑袋,指缝间鲜血横流,却是被砸破了头。
那东西则落在了地上,是一封用血所写成竹简。
有人上前将那竹简拾起,快速扫过之后面色大变,转而递给身边之人。
这竹简并非哪位大臣所上,竟是崇州那方一秀才所书。
夕煜一统之后,曾派兵镇压过崇州匪乱,开始的十几年也的确算是平顺。
只是从五年前这一任的崇州知州上任之后,崇州再度生变。
这两年更是匪乱不断,官匪勾结,整个崇州几乎成了一封闭小国,民不聊生却上诉无门。
而这秀才所居村落亦是被山匪所屠,他因在外教书才逃过一劫,可整个村落无一活口,其妻儿父母尽遭毒手。
因用不起纸张,他只能将此事用血写于竹简之上,字字皆血泪,却无法将其传递出来,无法申诉其冤屈。
这竹简所写的时间是在四月,距离现在已经过去了半年有余,却不知怎的竟落在了燕恒手中。
众人思索着这竹简上所书的真假,大部分人都不敢相信,崇州竟然已经乱成了这般?
燕恒知道他们想的是什么,淡淡一拂衣袖单手负后,“诸位大人不必怀疑,此竹简是从兵部尚书府中搜查所得,就是不知兵部尚书是从何处所得,又为何压而不发?”
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燕恒的话移到了楚德身上,注意力都在崇州之乱上,却忽略了燕恒口中那搜查二字。
楚德已经被燕恒给砸懵了,怎样也想不到,燕恒会直接在殿上当着凤皇泽帝同所有大臣的面直接动手。
他捂着自己流血的额头,直到此刻才缓过了神来,看着那封竹简神色大变,凉意从脚底嗖嗖的朝上灌。
“这……这……”
吞吞吐吐,此地无银,等于坐实了燕恒所言。
而他正吞吐间,忽然有人通报入殿,很快,天哲大步进来,对着燕殇夕月行礼之后将手中的东西双手奉给了燕恒。
燕恒挑眉接过,随后一翻,似笑非笑的道:“看来时间久远,楚尚书是不记得了?不过,楚尚书应当还记得这个!”
所有人都好奇的看向他手中之物,是一沓信纸,看来竟是有十几封的样子。
在天哲将这些东西交给燕恒的时候,楚德就已经看到了。